|
||||
最近接連在媒體上看到幾位“隱士”的故事。比如佛山一位60多歲的老人,在樹上建了一個“鳥巢”,據說還是“三室一廳”的,在裏面生活很是愜意。但他畢竟沒有離開都市區。吉林磐石市煙筒山鎮南崗村村民李志榮,和妻子在一處山坡上隱居了30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很有點世外桃源的味道。在今天這個物質化的時代,令人刮目相看。
我記憶中關於“隱居”的啓蒙,是經由武俠劇完成的。蓋世俠客們懲惡揚善之後,連什麼掌門、武林盟主的名利都不要了,攜江湖美女歸隱山林而去。現在看來,這多少有點道家文化的印記。陶淵明《桃花源記》裏的“不知有漢,何論魏晉”,恐怕就是隱的至高境界了吧。還有就是“梅妻鶴子”的林和靖先生,也是隱入化境的典範。真正的隱,是內心的隔絕塵俗,就連“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陶淵明,對於“五斗米”和“折腰”之類的凡塵俗事,恐怕也無法做到十足的淡定。
“隱居”隱得最絕的,當屬“終南先生”盧藏,要隱居,找個人跡罕至的地方住下來就完了,可人家很會挑地方,專門到皇帝眼皮底下的終南山隱居,隱居之意不在隱。後來終於得償所願,被武則天宣召爲官。他還勸朋友如法炮製,結果反被譏笑一番,在歷史上留下了“終南捷徑”的成語。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在我國浩瀚的歷史長河中,曾經有一段時期“拼爹”還不如“拼隱”。
以隱求仕,最難的是把握“度”。很多隱者“若隱若現”,往往在入世與出世之間玩曖昧。姜太公渭水垂釣、諸葛亮南陽躬耕,我看,很大程度上爲的是韜光養晦、待價而沽,玩的是求職藝術,把老闆胃口吊足了,才能謀個好待遇。找真正的隱居山林者,恐怕是極難的。有雜誌專門做專題盤點過近年來的各路隱居大咖,說的其實是一種“逆城市化”風潮,不過住得偏遠一些,談不上真正的“隱”。
真想隱的話,雖身在鬧市也可爲人不覺,即傳說中的“大隱隱於市”。且讓時光倒回到北宋熙寧九年的一天,繁華的金陵城人流如織,幾位市民正圍在一起高談闊論、激辯文史話題,一位拄着柺杖的老頭兒坐在旁邊聽侃。過了好大一會兒,纔有一位侃爺抽空漫不經心地問老頭兒,你在這裏聽聚談,難道也會讀書寫字麼?老頭兒點了點頭,這哥們兒又問名姓,老頭兒拱手說:“姓王名安石。”衆人一聽,乖乖!退休宰相、文壇巨擘王安石啊,遂無地自容,惶恐羞赧而散。世人都說隱居好,唯有名利忘不了。擺脫浮華,不以名求利,這才叫真“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