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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3日,是吉湘林住進湖南衡陽南華大學附一醫院燒傷整形科住院部的第82天,清晨,外科主治醫生徐文聖過來查房。吉湘林已過了危險期,5天前已可下牀行走。
3個月前,衡陽市雁峯區發生一起男子縱火自殺案。危急關頭,廣場派出所副所長吉湘林挺身而出,撲火救人,自己被嚴重燒傷,生命垂危。
英雄壯舉,傳遍了雁城。“‘呆頭呆鳥’好樣的!祝你早日康復”。“呆頭呆鳥”是吉湘林的微信名,同事和朋友用微信發去祝福。
英雄壯舉
2014年11月13日6時許,一輛救護車駛入衡陽市中心醫院。
患者吉湘林被大面積燒傷,面部皮膚全部被烤化,手上的肉已裸露,鮮血直流,醫院將他緊急轉入燒傷科無菌病房緊急救治。
一個小時前,一陣警鈴打破了衡陽市廣場路派出所的平靜。一中年男子攜帶兩礦泉水瓶汽油,衝入雁城路68號居民樓三樓的出租房,房主逃離現場報警。男子情緒激動,準備引火自焚。
5分鐘後,吉湘林帶領值班民警趕到現場。
“我不想活了,別進來,進來我就點火。”男子左手揮舞裝滿黃色液體的礦泉水瓶,右手拿着打火機,坐在房屋臥室的一角。濃烈的汽油味瀰漫房間,地上一個瓶子已被倒空。
居民樓住着200多戶居民,一旦着火,後果不堪設想。
吉湘林迅速部署,兵分幾路。一路疏散樓內所有居民,另一路在樓下設置警戒線,防止其他人闖入,並報告市公安局110指揮中心,請求公安和消防增援;安排輔警張友衡帶一牀用水浸溼的棉被趕到現場待命;自己留在現場,試圖勸服縱火嫌疑人。
不好!縱火嫌疑人突然將礦泉水瓶一揚,打火機冒出火苗。
吉湘林一躍而起,從輔警手中迅速奪過浸溼的棉被壓向縱火嫌疑人。
“當時,我看到一個人影撲過去,然後整個房間冒起好大的火。”住在事發居民樓對面的居民鄧雪梅目擊了那一刻。
吉湘林被燒成火人在地上翻滾。消防人員衝上前將吉湘林身上的火撲滅,趕來增援的民警蔣愛學將吉湘林背出房間。
“裏面還有一個……”這是蔣愛學將吉湘林背出房間時,吉湘林說的第一句話。
“我很後悔,我不應該。”躺在同一所醫院的病牀上,縱火嫌疑人劉某得知吉湘林爲救自己和居民受傷嚴重,哭着說。劉某案發前在深圳因購買“地下六合彩”輸光積蓄,回家後受家人責備,產生自殺念頭,案發前三天曾服安眠藥自殺未遂。由於受到溼棉被的保護,劉某傷勢較輕,無生命危險。
吉湘林今年34歲,三級警督,2001年7月從湖南省公安高等專科學校本科畢業,從警14年,先後在兩個派出所擔任8年副所長,榮立三等功一次,7次榮獲嘉獎,多次被評爲優秀共產黨員和先進個人。
“呆鳥”性格
受傷第二天,吉湘林病情惡化,頭部腫得老大,五官被擠壓變形,氣管阻塞,呼吸困難甚至出現短暫窒息。
2014年11月14日下午,吉湘林從市中心醫院被緊急轉入市南華大學附一醫院燒傷整形科ICU病房。當天19時30分,吉湘林接受氣管切開和清創手術。
妻子鄧靚揪心地守候在手術室門口。
“當警察的,怎麼什麼事都管?狗咬人你也管,要管你也要帶棍啊。狼狗咬人還用手去擋,還真給狗送骨頭啊?呆頭呆腦。”這番話是妻子上一次在醫院同吉湘林說的。
2013年4月2日,吉湘林去調處一起狼狗傷人糾紛。調處現場,狼狗主人陳某態度惡劣,導致與受害方言語不和。狼狗突然跳起衝向受害人。吉湘林快速上前,伸出右手擋在受害人身前。吉湘林的手腕處被狼狗咬傷,住院一個多星期。
“爲了一個這樣的人,燒傷值得嗎?”不少網友與他妻子曾經的疑惑一樣。
記者向吉湘林轉述這樣的疑問,得到的回答是:“無論是普通人還是犯罪嫌疑人,不能放棄救他們。每個生命都值得保護,況且還有居民樓大家的安全。”他聲音有些微弱。
“吉所長,我來看你了。”這是一位特殊的探視者。2013年,蔣某在杭州承包工程,因資金週轉困難,鋌而走險,私刻公章盜用公款,被廣場派出所抓獲。辦案人吉湘林沒有簡單移交了事,時常找蔣某談心,循循勸導。蔣某接受判處後,洗心革面,現在深圳生意做得成功。在網上得知吉湘林受傷,當天蔣某就乘高鐵趕過來探望。
在鄧靚眼中,吉湘林確是“一隻呆鳥”,不懂浪漫,遇到危險不知躲避。狼狗事件負傷後,吉湘林笑着對妻子說:“當警察的,危險面前不能太精明,就得呆頭呆腦往前衝。要不然,老百姓受傷害,損失更大。如果說這就是呆頭呆腦,我願意做一隻這樣的呆鳥。”隨後,吉湘林把自己的微信名改成了“呆頭呆鳥”。
硬漢柔情
手術成功,吉湘林脫離了死亡線,但康復過程極其痛苦。吉湘林全身被燒傷總面積達到40%,頭部,雙手傷勢尤爲嚴重,燒傷等級分別達到重3度、4度。度過第一期危險期後,吉湘林每天都要換藥,每換一次,相當於對傷口重新撕扯一次。換藥一個多小時,就得受煎熬一個多小時,本可以用止痛藥來緩解,一聽說用止痛藥會產生依賴性,吉湘林堅持不肯用。每次換藥時讓家人拿塊毛巾放在嘴裏緊緊咬住。
“是條硬漢。”負責治療的主治醫生說。
治療過程中沒流一滴淚,但聽說母親生病,“硬漢”吉湘林流淚了。
吉湘林出生於一個“硬漢”家庭,祖孫三代都是軍人和警察。爺爺是南下幹部,父親上過前線,吉湘林是獨子,高中畢業,毫不猶豫報考了警校。
鄧靚在衡陽師範學院美術系當教師,婚前每年過一次生日,嫁給吉湘林後,每年過兩次生日,一次公曆,一次農曆。生日那天,吉湘林都會煮一碗壽麪給妻子。鄧靚說:“結婚7年,一碗‘湘林牌’壽麪就是最貼心實惠的生日禮物。”
50歲居民劉又雄,上有80歲的老人,夫妻雙方都有輕微智障,靠低保爲生。吉湘林多次上門探望,自掏腰包予以幫助。
“有事找民警,有困難找吉湘林。”這是轄區許多單位和居民的習慣。
鮮花、水果、對聯——吉湘林的事蹟傳播開來,來病房探望的人絡繹不絕。
“如果再遇到這種情況……”“還會拼的。”頭上纏着紗布,手上受傷處皮膚裸露泛紅,雙手不停顫抖,吉湘林接上記者的話說。
2015年1月4日,衡陽市委決定在全市開展向吉湘林同志學習活動,號召全市幹部羣衆學習他一心向黨、忠誠使命的政治立場,學習他維護法律、踐行法治的堅定信念,學習他臨危不懼、捨己救人的擔當精神,學習他愛崗敬業、樂於奉獻的高尚品德。
“吉爲一方守,義向百姓生。”望着市民送來懸掛在病房牆上的對聯,吉湘林對記者說:“這是老百姓對我們民警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