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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曉梅是雲南省南僑機工回國抗戰歷史研究會副會長,如今,她奔波於各歷史檔案館查找資料,飛往世界各地尋找和採訪健在的南僑機工,收集有關史料物件,努力還原那段抗戰歷史。
“研究這段悲壯的歷史,讓我認識了父親湯耀榮;瞭解父親所經歷的艱難歲月,讓我知道他是一位英雄。”湯曉梅講述了她與“陌生”父親的故事:
在我剛滿1歲時,父親帶病工作被送往醫院,最終沒能走下手術檯,去世時只有38歲。後來的日子,母親很少提及父親,我和兄弟姊妹也幾乎不會問到那個在生命裏停留太短暫的人。
後來,從一位歷史研究者對南僑機工的採訪中,我第一次聽到了父親的故事。從此,我把還原南僑機工的抗戰歲月作爲今生的事業,因爲他們中就有我的父親。
父親當時住在馬來西亞的檳城,爺爺奶奶過世得早,只有曾祖母和父親相依爲命。國難當頭,父親最終選擇了保“大家”舍“小家”。1939年7月14日,父親把曾祖母託付給徒弟,悄悄隨團第六批迴到中國。在街口,他含淚遠遠拜別親人,從此再沒能回到故鄉。
父親從小學習汽車修理,技術非常好,當時在滇緬公路上,他是出名的修理能手。經歷過滇緬公路上日軍飛機轟炸的艱苦歲月後,父親還做過各種各樣的工作。上世紀50年代,瘦小的父親爲搶運救災物資,帶病跑車直至病情惡化,連續兩臺手術都沒能留住他的生命。
“隨着對南僑機工研究的深入,我找到了父親的人生軌跡,也理解了他心中對國家的定義。”湯曉梅哽咽着說。
任作成,1939年第3批從馬來西亞回國。如今,他的女兒、73歲的任秀華回憶說:父親曾有一個汽車修理廠,生活還不錯,可家國意識還是讓他毅然投入國內的抗戰。“當時滇緬公路兩邊是茂密的森林,父親用汽車上斷了的鋼板自制鋼板刀,砍樹僞裝汽車以躲避日軍的轟炸。”抗戰勝利後,任作成被安排在西南運輸處開車,一直到他退休,都在滇西線上奔跑。任秀華說:“父親退休後執意回到保山居住,他說一輩子都在這條路上跑,挨着它心裏踏實。父親的遺願就是死後把他埋在滇緬公路旁,墳頭朝着馬來西亞的方向。沒能再回到故鄉是他一輩子的遺憾,就讓他死後陪在犧牲在滇緬公路上的戰友身旁。”
72歲的陳金蓮回憶起父親陳介文感慨萬端。她說,當年34歲的父親從馬來西亞回國之前已經有妻子和4個孩子,但他最後還是告別妻兒,毅然來到滇緬公路。1984年,79歲的父親帶着我們在中國的幾姊妹和馬來西亞的哥哥姐姐在香港第一次相會,時隔46年的見面,兩地親人抱在一起痛哭不止。哥哥姐姐反覆問父親:“你怎麼不回來,你怎麼不回來,母親在你走後的第二年就被日本人殺害了,我們盼着你回來……”從那以後,兩地親人常常走動,互通近況,其樂融融。
隨着時間的推移,許多老人已經走到歷史深處。省僑聯南僑機工暨眷屬聯誼會副會長徐永泰說:“作爲南僑機工的子女,我們要做的就是把父輩的愛國情懷傳承下去,同時讓更多人知道這段不朽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