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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小的社區主任,在土地開發過程中,向開發商索賄單筆達5000萬元;因兩委班子有不同意見,他便唆使開發商『用錢開路』,給每個班子成員行賄30萬元,最終促成『一致通過』。西安市雁塔區紀委近日查辦的東灘社區乾部腐敗窩案,令一個由社區主任主導的『腐敗同盟』浮出水面。
城中村改造社區主任撈金向開發商單筆索賄5000萬
東灘社區是西安市南郊一處城中村社區,由原東灘村村委會改制而來。2014年底,社區主任於凡因為巨額貪腐被西安市雁塔區紀委立案調查。
於凡貪腐案始於2011年東灘村的改制。當時,東灘村被納入城中村改造范疇。為保障失地農民權益,按政策村裡留有130畝生活依托地,村委會可主導開發,利益由村民共享。
身為村主任,手握選擇開發商權力的於凡打起了『坐地起價』『大撈一筆』的算盤。記者采訪了解到,曾有多家開發商前來商討,意欲同東灘社區聯合開發依托地,卻被於凡驚人的『胃口』嚇退。『於凡曾對一家公司開口就要2000萬元現金的好處費,這家公司比較正規,賬目上難以作假,最終合作意向不了了之。』雁塔區紀委辦案人員介紹說。
小小村主任何來如此大的『胃口』和膽量?在紀檢機關的調查中,於凡這樣交代:『村裡的生活依托地不需要招拍掛,開發商可以省去很大一筆買地資金。當時西安樓市一路看漲,很多企業都盯著這塊地,在這兒蓋樓,只需給村民補償一部分房子,剩餘部分轉手就能賺一個億。』
『開發商在這塊地上獲利更大,我要點好處費是應該的。』於凡說,土地所蘊含的巨額利益,讓他覺得有了與開發商討價還價的資本。在同陝西卓立實業有限公司談判時,於凡一次性向對方索要好處費5000萬元,且毫不松口,開發商最終答應了這個條件。
於凡仍不滿足。在同開發商簽訂合同時,於凡再次提出,必須將價值數千萬元的部分工程交給自己承攬,且費用遠高於市場價格。之後,他再將工程轉包出去,攫取巨額利潤,涉案金額累計高達1.2億元。
此後不久,有關於凡在聯建過程中攫取高額回報的消息便在東灘社區不脛而走。擔心東窗事發,於凡便開始偽造證據。記者了解到,即便在紀檢監察部門已初步掌握了於凡犯罪線索之際,他仍未悔改,繼續要求開發商將錢款匯入由其弟媳之父控股、實際為他本人直接控制的陝西凱信融資擔保有限公司,並偽造假借款協議,以掩蓋犯罪事實。
每人受賄30萬兩委班子『全軍覆沒』
今年8月末,西安市紀委通報,雁塔區紀委對東灘社區原黨支部副書記楊永信、社區副主任賀全科,支部委員鞏巧雲、朱延紅,社區委員王建強、李九州6人涉嫌嚴重違紀違法問題進行立案審查,4人被開除黨籍,6人全部涉嫌犯罪被移交司法。而在此前,東灘社區黨支部書記劉保保、社區主任於凡已被移交司法機關處理。至此,東灘社區兩委會8名成員因腐敗『全軍覆沒』。
雁塔區監察局副局長劉偉說,這起案件涉案人員級別低,一次性索賄金額卻如此之高,令紀委辦案人員大為震驚。
對早已習慣在村裡一言九鼎的於凡而言,逃避組織監督的手段之一便是拉同事下水。面對村民的反對,於凡多次組織村民小組長開會,提出卓立公司經濟實力強、聯建方案好、村民補償多;兩委班子有不同意見,他便授意開發商私下向每名班子成員行賄30萬元,甚至『惠及』文書、會計、計生專員等人員。於凡還特別叮囑開發商一定要『私下』行賄。行賄的方式包括贈送乾股、幫助償還借款、直接給付現金等。
拿到好處的班子成員大開綠燈,『一致通過』了同卓立公司的合作意向。東灘社區黨支部書記劉保保起初還和於凡在土地開發上有不同意見,但拿了好處後也就不再多說。
記者在東灘社區走訪時,一些村民說,於凡平時為人比較霸道,在村裡說一不二,沒人敢挑戰他的權威,就連黨支部書記都要『讓他三分』,基層黨組織幾乎被他『架空』。
『有權有地』村乾部成貪腐高發群體
專家表示,隨著城鎮化建設加速,手中『有權有地』的村乾部近年來已成為貪腐高發群體。
『基層社區村組乾部職務雖小,但權力不小,特別是近年來在新城建設、城改等領域,涉及投資金額大、工程項目多,面對巨額利益誘惑,往往鋌而走險。』雁塔區紀委宣教室負責人趙澎濤分析說,更值得警惕的是,村乾部與開發商的交易往往是私下進行,給相關部門辦案帶來很大難度。
有紀委乾部表示,當前許多地方的村乾部個人都經營企業,在開發時經常通過自己的企業洗錢,使犯罪行為更加隱蔽。有的即便沒有直接的權錢交易,也常將承攬工程等條件強行附加於開發商。
陝西省社科院廉政建設研究中心主任郭興全說,一些村乾部既不是公職人員,也不是黨員,這讓上級監管部門依法監管時有一定困難。對此,陝西商洛市反貪局局長雷世俊建議,村乾部手握權力,實際上負責著村組織行政事務和公共事務的管理工作,應該明確將其視同刑法中『其他依照法律從事公務的人員』,統一由檢察機關監管查處。
國家行政學院教授汪玉凱認為,要想形成對村乾部的全方面監督,群眾監督至關重要。要杜絕賄選,確保村乾部選舉合規合法,並讓村民積極行使監督權,落實村級財政信息公開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