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河:數百萬年間,沙塵暴除爲中國創造了黃土高原,還爲太平洋中浮游生物送去大量營養物質,使得海洋生物種羣繁衍不息。它爲人類做着兩大好事:一、滋養海洋生物;二、解除“酸雨”。
部分民衆認爲:沙塵暴是人類破壞大自然所造成的一種惡果,其所產生的可吸入性顆粒物影響人體健康問題、大氣能見度降低影響交通和日常生活問題怎麼解決就是幾代人再奮鬥幾十年,也必須要戰勝它。
對於這兩種認識,我們有必要從全球的、歷史的和科學的角度去思考與分析——
近兩週沙塵暴頻頻登場,而有關沙塵暴的爭議卻早已在社會上展開,緣由是在“兩會”期間,中國氣象局局長、全國政協委員秦大河替沙塵暴說了兩句“好話”,並告訴人們“沙塵暴不可能被消滅”。
那麼該如何科學地看待沙塵暴這是我們首先要明確的問題。
今年“兩會”期間,中國氣象局局長、全國政協委員秦大河針對沙塵暴的一席話引起社會爭議。
專家直言:“引火燒身”
秦大河在接受一位記者採訪時說:“沙塵暴作爲一種自然現象,是不可能被消滅的。所謂制止沙塵暴,實際是違反科學規律的。沙塵暴給人類造成損失的同時,也有其正面效應。說到底,沒有沙塵暴就沒有中國,就沒有我們中華民族。”
談到沙塵暴的“正面效應”,秦大河解釋說,數百萬年間,沙塵暴除爲中國創造了黃土高原,還爲太平洋中浮游生物送去大量營養物質,使得海洋生物種羣繁衍不息。
可是,在部分民衆的認識中,沙塵暴早已被妖魔化,被視爲是人類破壞大自然所造成的一種惡果,認爲必須要戰勝之,不少人還爲此奮鬥了幾十年,如今突然間有位國家級專家站出來替沙塵暴“說話”,許多人表示接受不了。
儘管秦大河在其言論中強調了我們不能忽略沙塵暴給人類造成的巨大損失,但目前完全消滅它是不現實的,我們能做的只是治理它,儘量縮小它所帶來的負面影響,媒體上還很快出現一批諸如《給沙塵暴翻案凸顯空洞理性》《謳歌塵暴,人哭沙在笑》和《學者們不必對沙塵暴大獻殷勤》等持批駁觀點的文章。
有文章說:“衆所周知,沙塵暴進入公衆視野也就近10年的事情,而華北東北的沙塵暴越來越頻繁。甚至今年2月底新疆一列客車在吐魯番境內遭遇特大沙塵暴,發生11節車廂被大風颳翻的慘劇。如此等等,顯然不合沙塵暴數百萬年來一直存在的邏輯曲線……給沙塵暴翻案的時空解讀,只是將我們引入了形而上的理論境界,是對自然界存在即合理的一家之言。”
網上輿論爭論得更爲激烈,有的說:“制止沙塵暴不是違反科學規律,只能說是人類力不從心。我認爲荒漠不是地球的本來面目,如果考證應是人類活動的結果。”有的甚至乾脆說:“把沙塵暴說成是‘科學規律’似有‘僞科學’的嫌疑。”一時間,秦大河有口難辯。
巧的是,去年春季,類似秦大河引火燒身的遭遇,中科院生態專家王如鬆教授已經歷過一次。
那是在華北電力大學舉行的“綠色大講堂”上,王如鬆僅說了“拋開對人的作用性,沙塵暴可以淨化環境,還給海洋帶去豐富的營養元素”,並說了“沙塵暴的產生不全是由於人爲因素”,經媒體一報道,數小時後,網上針對這一新聞的議論幾乎全是對王如鬆的諷刺和挖苦。
後來,在央視的一個訪談節目裏,一位嘉賓發言時也談到了“沙塵暴有消解酸雨和改善溫室效應等作用”,節目一播也是立刻遭到許多人反對,一位環保方面的老專家甚至表示要去找中央電視臺領導說理,質問爲什麼要播出如此“荒謬”的言論?
人們憎惡沙塵暴,真是到了容不得有人說它半個“好”字的地步。
沙塵暴真的一無是處?
世界上任何一種事物,發展到最後都有一分爲二的結果,這是自然辯證法的法則。地理學研究表明:地殼的隆起讓某些地區變成了沙漠,但起自沙漠的沙塵暴又在許多地區創造出一片片肥沃的土地。
科學家們查明,分佈於世界的幾大黃土地帶,無一不是沙塵暴造化的結果。那些黃土地帶,後來無一不是人類的“麪包籃子”,種植着大量的玉米和小麥。如中國的黃土高原,中國五分之一的耕地集中在那裏,養活着中國五分之一以上的人口。此外還有黃河自古以來用從黃土高原上衝刷下來的泥沙鋪就的華北平原,更是中華民族繁衍生息的福地。
除此之外,科學家發現沙塵暴在給人類生活帶來麻煩甚至是災難的同時,也爲人類做着兩大好事:一、滋養海洋生物;二、解除“酸雨”。
海洋中許多魚類排卵時要趕到靠近河口的海域,有的還要從河口逆流而上,拼死衝到上游很淺的地方。它們這樣做的原因,就是爲讓魚苗在生命最弱小的時期吃到足夠的浮游生物——河流裏因有充裕的營養物質,浮游生物的數量遠比海洋裏豐富。海洋,特別是像太平洋和大西洋那樣的大洋,靠河流補充礦物質營養,規模十分有限,鋪天蓋地的沙塵暴卻能較好地解決這一問題。沙塵暴刮出大陸之後,其中數以噸計的鐵、磷等礦物質,少量着陸於島嶼,滋養了上面的植物,其餘絕大部分降落於海洋,大面積地營養了海里的浮游生物,浮游生物大量繁衍,由此促進食物鏈上魚蝦種羣的發展。從全球角度看,由陸地釋放的粉塵粒子及其攜帶的鐵元素,通過大氣環流沉降於海洋,促進了北太平洋的漁業生產;同時還吸收、降低了大氣中二氧化碳的濃度,爲減輕由溫室氣體引起的全球增暖效應做出了貢獻。
那麼,沙塵暴又是如何解除“酸雨”呢?
衆所周知,煤炭燃燒、汽車運行排出的二氧化硫和氮氧化物,在高空中與水蒸氣結合,形成了含有硫酸和硝酸的“酸雨”。“酸雨”污染湖泊、河流、水庫和土壤,影響農林牧漁業,腐蝕建築、文物以及金屬材料製品,百害而無一利。有意思的是,曾在相當長的一個時期裏,人們不明白中國北方地區爲什麼少有“酸雨”?還以爲“酸雨”是南方獨有的產物。
後來科學家們開始研究這個問題。中科院大氣物理所的王自發博士經研究發現,我國北方地區工業發達、車輛衆多,排放到大氣中的二氧化硫並不少於南方地區,較少發生“酸雨”事件,是因爲北方地區大氣中常有沙塵出現,沙塵微粒中含有較多的Ca2+、Mg2+等鹼性離子成分,可以把中國北方地區、包括韓國和日本等地的“酸雨”(pH值4.7)中和成普通雨水(pH值5.6)。
但如今人們最關心的是“可吸入性顆粒物影響人體健康”、“大氣能見度降低影響交通和日常生活”等“看得見、摸得着”的問題,最需要的是晴朗的天空和潔淨的空氣,而不再需要沙塵暴去創造什麼新的綠洲,甚至也不指望太平洋上的漁業是否豐收,所以沙塵暴的功績在許多人看來就不宜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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