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爲鐵道部新聞發言人王勇平(右)參加中央電視臺《新聞會客廳》節目。
資料圖:鐵道部新聞發言人王勇平
“他是近年來鐵道部曝光率最高的人”
鐵道部新聞發言人王勇平:“各位新聞界的朋友,大家好,歡迎參加鐵道部新聞發佈會,我願意回答記者的提問”。
“他是被百姓質問最多的鐵路人”
記者:“不漲價是你一廂情願?”“你們鐵道部有沒有內鬼?”
王勇平“我會查明情況,第一時間通報大家。”
“他是向公衆道歉最多的新聞發言人”
2007年4月27日,他在作客人民網談火車提速時,因爲堵車遲到,對網民說“各位網友非常對不起,我來晚了,讓大家等這麼久,在來的路上堵的我心急如焚。這時我更能夠理解列車晚點時旅客們的心情。看來無論任何交通工具,既要提速更要加強管理”。
2007年6月在總結第六次鐵路大提速的新聞發佈會上,有記者提出火車“價格提速了”,但是服務卻沒“提速”。他這樣回答“抱歉,我們今後工作會更加註重服務。”
2007年1月1日,中央電視臺<<影響2006>>節目頒獎現場,面對主持人質疑鐵春運期間“一票難求”的問題時,他這樣說“在這裏,我向廣大的旅客說一聲對不起。”
他曾經在鐵路系統幹過20年的宣傳,當過4年的警察,如今是鐵道部的發言人;他在自己的書中自稱爲“政府化妝師”;他把自己與政府和媒體的關係比作“一僕二主”;他在和媒體較量的同時,主張和媒體記者“交朋友”。他,就是鐵道部新聞發言人王勇平。
李小萌:歡迎來到今天的《新聞會客廳》。想到今天的來賓,我有一點摩拳擦掌,爲什麼呢?因爲他的工作有相當一部分就是在琢磨,怎麼對付我所從事的這個媒體行業,而媒體當中也有很多記者在琢磨怎麼對付他們,這羣人就是政府新聞發言人,今天我們請到的是鐵道部新聞發言人王勇平,歡迎您。
李小萌:有一個說法,說您是向公衆道歉最多的新聞發言人,是這樣嗎?
王勇平:因爲鐵路的工作實際上很大部分還是得到人民羣衆的認可,但是在這個工作的過程當中,也會出現一些毛病和問題,我們能夠坦率地向社會公衆表示歉意,我覺得這也是完全應該的。
李小萌:如果是一個普通的人,說謝謝、對不起,這些禮貌用語代表個人就可以了,但您在發佈會上說抱歉的時候,代表的是整個鐵道部,這個道歉在發佈會之前要不要和上級領導去協調說,該不該道這個歉,準確不準確?
王勇平:因爲道歉要看是什麼樣內容,應該說我們的部長和黨組的領導同志對於我們工作當中發生的一些問題,從來都是不願隱瞞,都是非常坦誠地向旅客表示自己的歉意,當然更重要的是改進自己的工作。所以我用不着向我的直接領導去請示該不該道歉。
李小萌:那在您心裏要不要去衡量這個時候我該不該去表示歉意,而這個時候我怎麼樣表示更好?有一個標準沒有?
王勇平:當然有標準,這個標準是不是因爲我們工作的失誤或者是因爲我們工作的侷限,它對旅客已經構成了影響,這個道歉是應該的,是必然的,這個時候不要考慮個人或者說政府部門,你自己的感受是如何,我覺得坦誠地表達了自己的歉意,在人民羣衆的心目當中會獲得更高分。
李小萌:但道歉之後呢?
王勇平:是改進,是提高我們的工作水平和服務水平。我想每一次道歉後面帶來的工作是我們加倍地努力,道歉是爲了以後不道歉,或者是少道歉。
李小萌:那就是說這個發言人還是有自由發揮的地方,您如果自由發揮的道歉,回去之後有沒有被上級領導認可或者是被批評的?
王勇平:我認爲我的道歉應該還是非常有針對性的,往往對一些問題的道歉說明我們工作當中確確實實沒有滿足旅客的需求,所以這一點我們的部領導是認可我的行爲的。
李小萌:但是您剛纔在片子當中,我們倆一起做那次節目的那個道歉,卻連累了我。剛纔大家聽到了,王部長說對不起,我說謝謝您這個對不起,第二天在我們央視網站的論壇上,在我的公共郵箱裏就有人發表了不同的意見,說鐵路春運那麼多人不能夠按時回家,他只是說了個對不起,你就謝謝他,是不是失去了一個記者的責任?
王勇平:我記得非常清楚,你說感謝你這個對不起,我覺得你是很真摯的,你也是站在旅客的角度上來呼應我的道歉的,我覺得有的旅客說不是輕易一個道歉就應該了事的,就應該獲得感謝的,我覺得其實這個旅客他可能還沒有太多地瞭解我們的幹部職工在春運當中怎麼樣千方百計地來保證旅客朋友的回家,他還不瞭解在背後我們有多少付出,所以他對這個問題有看法也是能夠理解的。
主持人:下面問一個突然的問題,您只用是和不是回答。王部長平常是愛哭的人嗎?
王勇平:不是。
李小萌:這句話真不真實,我們有證據,來看一下。
2007年1月10日,王勇平面帶笑容走上了新聞發佈臺,因爲今天,一條關乎民生的積極的正面的重大決策將從他這裏發佈出去,“從今年開始,我們提出和諧春運,除了提高服務以外,持續了十多年的春運票價上浮的狀況將從此結束,不再上浮”。
然而,讓王勇平沒有想到的是,正是這條正面消息的發佈引來了一名記者的追問,她說,外界盛傳歷年來春運之所以漲價,就是要給鐵路職工發放年終獎金,今年不漲價了,那麼鐵路職工的獎金從哪裏來?“請您跟我們說說鐵路職工今年怎麼過年?”這個提問讓春運新聞發佈會的現場沉默了一分多鐘,只有鏡頭和燈光記錄着。面對媒體,王勇平惟一一次在新聞發言臺上留下了眼淚。
李小萌:不愛哭的人,在新聞發佈會現場哭了。
王勇平:說實在的,作爲一個新聞發言人,他是授權發佈新聞,他出現在記者面前的,應該是一張更新的臉,他沒有太多個人主觀感情的深入,我認爲他應該時刻保持着一種平靜的形象和心態,但是人總是有血有肉的,當我在新聞發佈會出現這種感情衝動的時候,我會努力把自己剋制在平靜的外表之中,但是我又是一個感情外向型的人,所以有時候實在控制不了了,就出現了剛纔你可能會覺得我很尷尬的一幕。但是這個完了以後,中國青年報一個記者他說我感受到你今天在發佈臺上的感情的波動,我說真對不起,我說這是一個發言人不應該有的一種失態,他是怎麼回答的?他說不,我更喜歡感情真實的發言人。
李小萌:我們能不能還原到當時這個發佈會的現場,就是當你已經哽咽得說不出話的那個時候,到底是被什麼情緒帶着走了?
王勇平:當時,因爲很多一些事在我腦袋瓜浮現出來。我還可以給你講一個例子。我以前是廣州鐵路公安局的黨組書記,有一年大年三十的時候,我上車跟車,當時我就問警長,我說現在已經是年三十,你跟家裏親人打一個電話,祝他們新年快樂,他說不用了,我已經十四年沒有在家過春節了。當時我心裏特別激動,回去以後,我就跟乘警大隊的大隊長說,從明年春節起,你給我統計一下,凡是有幾年沒有在家裏過春節的乘警,你都給我換下來,讓我們的幹部去頂他們,就讓他們能夠在家有一次團聚的機會。實際上這樣的故事在我們鐵路上非常多,有時候兩口子跑車,都不能在家,有時候就是一個車過來一個車過去,就在錯開的那一下,心裏默默地說,我的他在那裏,回來的時候可能是放一枝花放在牀上,表現這樣一種感情。
李小萌:這種情緒的觸動可能有當時那個問題,但是我想也應該有種情感的累計,因爲這個發佈會是在講2007年的春節春運,票價不再漲了,您可能當時是帶着一種很欣喜的心情去的,因爲覺得是件好事情,但是沒想到在現場有不少記者提的都是質疑性的問題,有沒有這種方面情緒的一個積累?
王勇平:我倒覺得沒有這方面的情緒的積累,因爲票價不上浮這個事是一個有利於人民羣衆的好事,社會大多數是認可的,是擁護的,我可以跟你說,在新聞發佈會的第二天,當時我們正在開全國鐵路工作會議,第二天中央政治局委員、國務院副總理曾培炎同志在中南海接見了部分會議的代表,我也參加了,一上來的時候,曾副總理就對劉志軍部長說,我注意到昨天你們新聞發言人發佈了今年春運票價不上浮的現象,很好,劉部長表示,我們今後也不會上浮,那麼更多的是老百姓對這個事情本身的支持,他們認爲鐵道部是做了一件便民的好事,所以我在發佈這個新聞當中,我是充滿信心。
李小萌:就像剛纔那個記者問,鐵路職工怎麼過年,之前他還問,以前票價上浮之後,這個收入都是給鐵路職工發獎金了,今年票價不上浮了,獎金從哪兒來?這個問題問到您頭上的時候,您的感受是怎麼樣呢?
王勇平:我敢說,第一個這個記者可能對鐵路職工的收入不瞭解,因爲票價上浮,一個春運期間也就是三個億,這三個億,它來支付鐵路成本遠遠不夠,就根本談不上給職工發獎金的問題,因爲職工的獎金不可能從運輸款當中來提取。
李小萌:我覺得今年對您這個發言人來講就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一個過程,鐵路不漲價,春運不漲價是件好事兒,可是在這之後反而對您的這個爭議,一些指責也多一些,這是一種作爲發言人必須要經歷的嗎?
王勇平:發言人應該有這樣的心理承受力,因爲你發佈的任何一個信息,你不可能全社會都是一片喝彩聲,人們在不同的角度來詮釋這個問題,表達他們的自由空間,我覺得正是一個社會進步,社會民主的一個表現。或者說有不同的意見,也是對鐵路懷有更大的期待,比如說有一位經濟學家,他在兩會期間他就說,鐵道部春運票價不上浮,這違背了經濟規律的原理,當時這個問題在發佈會上也有記者向我發問,他說發言人,你是怎麼樣看待這位經濟學家的言論的。我當時非常平靜,也比較客觀地說,我說我也注意到這位經濟學家的觀點,我認爲他站在經濟學市場規律的角度有一定的道理,而且事實上在過去幾年當中,票價上浮也確實一定程度地起到了削峯填谷的這樣一個作用,但是鐵道部現在提出來的春運客票不上浮是有更大的社會背景,那就是我們立足於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而不是考慮本部門的利益,注意,我們不會因爲有的同志不同的觀點而放棄這一個決策,我們會長期地堅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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