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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3日,解放軍某部官兵和成都武警官兵正在位於都江堰市與汶川縣交界處的紫坪鋪大壩下面,設法利用衝鋒舟從水路進入汶川縣映秀鎮進行緊急救援。
20日,汶川銀杏鄉,駐渝某集團軍軍長許勇少將懷抱一個學生乘飛機轉移。
獲救小朋友向解放軍敬禮。
廣空部隊運輸機運載100名傘兵再度升空,最終成功向四川茂縣空降了首批15名傘兵。空降兵部隊正在進行傘降
5月16日,子弟兵在北川中學搶險救援
野戰醫療方艙功能設施齊全
“走!”許勇將軍大喊一聲,跳下越野車,閃進茫茫雨中。
手中的地圖上,一條紅線直指映秀——汶川境內離北緯31.0度、東經103.4度最近的鄉鎮,也是南線突進汶川縣城的必經之地。
這是5月13日16時30分,地震發生已26小時。通訊和交通全部中斷的映秀和整個汶川,依然是讓全世界最揪心的“孤島”。
餘震,塌方,暴雨,泥石流……從那一刻起,決定爲汶川開闢出生命之路的許勇和他的小分隊,就註定要踏上一條生死之路。
汶川,汶川——危急時刻,許勇決定徒步挺進:誰說將軍不應衝在最前面?!
天搖地動的瞬間,許勇正在四川崇縣。
強烈的震動把他和身邊的人全部震倒在地。“地震離我們不遠!”在迅速作出判斷的那一刻,許勇下達了他的第一道命令:做好準備,隨時出發。
21分鐘後,接到許勇命令的集團軍陸航團4架直升機飛向災區。
千里之外的北京,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中央軍委主席胡錦濤要求災區駐軍迅速出動,協助地方抗震救災。
17時,成都軍區的命令下達到集團軍。許勇麾下三千官兵從各個方向撲向重災區。深夜,將軍趕到都江堰,那臺越野車,成了行進中的指揮所。
4個小時過去,8個小時過去,震中汶川如何?10萬羣衆是生是死?遠在北京的黨中央、中央軍委焦急等待來自汶川的消息,正在四川指揮抗震救災的溫總理急需掌握汶川的情況。
空中路線被暴雨和濃雲阻斷,直升機6次起航,都未能降落。前方道路已完全毀壞,一路路火速趕來的救援大軍擁堵在都江堰。
許勇,這個指揮着現代化集團軍的49歲將軍,做出了一個果斷的決定:徒步進入。
雨夜中,許勇點兵組成先遣組,炮團副參謀長楊衛東受命帶隊出征。出師不利。先遣組出發不久,便失去聯繫。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每一分鐘等待,都像一年一樣漫長。午後,許勇等不及了,“我去!”手中的鉛筆,在軍用地圖標示映秀的地方戳出了一個大洞。
參謀李國事趕緊阻攔:“軍長,危險,不能去!”
“誰說將軍不應衝在最前面?!”
前進,前進——巨浪把逆流而上的衝鋒舟幾次捲進漩渦,許勇命令:全速前進!
山洪,激流,濃霧,巨浪。
沿岷江逆流而上的衝鋒舟,彷彿巨浪中的一片樹葉。
這是一條無人走過的水路。但——許勇計算,如果走得通,到達汶川境內的行程至少能縮短5公里。
一塊軍用帳篷大小的石頭滾了下來,接着,又是一塊。
巨浪,把衝鋒舟猛地捲進漩渦,眨眼間,5條衝鋒舟中的兩條已不見蹤影。將軍的身邊,僅剩三條衝鋒舟和33個人了。
溼漉漉的官兵望着身上滴水的軍長。
“看我幹啥?扶住船舷,全速前進!”
江風迴盪在峽谷,吹得人眼都睜不開。許勇緊貼在衝鋒舟上,細細搜尋着前進的方向。
險灘,一個接着一個。
衝鋒舟一次次衝向波峯,又一次次跌入浪谷。作戰參謀李國事、測繪氣象工程師譚新建……環視身邊的黨員骨幹,他們鎮定的神態,讓許勇緩緩舒了一口氣。但他的心,卻依然在激流中跌宕起伏——就在出發前,尚有信號的手機顯示,地震已造成12000人死亡。這,還只是外圍的初步統計。
那震中呢?
將軍不敢多想,揮動的手揚起一片山霧:“加速!加速!”
18時15分,一眼望不到頭的亂石灘,擋住了衝鋒舟的去路。許勇命令,棄舟上岸。
突擊,突擊——路到盡頭。許勇鼓勵大家,在沒有路的地方走出路來,纔是真正的軍人
爬到岸邊,許勇才發現,這最後5公里,根本沒有路。眼前一座連接兩山的橋也一斷兩半,懸在離水面二三十米的地方。
“下!”許勇順着橋墩滑下,又攀上懸崖。
泥石流早已湮沒了懸崖上的路面,有的路基整段整段地被塌下的山體推進了江中。偵察兵出身的許勇在巨石的縫隙中穿梭,隊伍沿着軍長趟出的路前行。將軍那熟悉的身影,成了小分隊的移動路標。
餘震,暴雨。山體不時抖動,搖搖欲墜的石頭隨時可能滑落。
“傳我命令——貼緊懸崖,拉開距離!”
一塊石頭滾來,戰士吳華腳下一滑,許勇猛地把他死死拽住。
“危險!”身後的人衝了上來。一雙手,兩雙手,一雙雙手,拉在了一起。
“在沒有路的地方走出路來,纔是真正的軍人。”
在這無人的深山,在這沒有道路的道路上,將軍和士兵互相攙扶着,鼓勵着,溫暖着。山崖上,那艱難躍動的迷彩劃出了一道生命的綠色,向着遠方,向着人們牽掛的地方,蜿蜒推進。
5公里的路程,又整整走了兩小時。
20時15分,許勇和小分隊抵達映秀。當先期到達的楊衛東從一個個泥人中發現軍長時,不禁吃了一驚。直到接過楊衛東遞上的鞋,許勇也沒想起,自己的鞋丟在走過的哪一段泥濘中了。
廢墟,廢墟,還是廢墟。將軍雙眉緊鎖,楊衛東飛快地彙報:常住人口5000多人的映秀鎮,2700多人被埋在了廢墟中。
許勇一邊用海事衛星向上級報告災情,一邊指揮部隊迅速展開救援。
那一束束在夜色中晃動的微弱的手電光,成了災後映秀的生命之光。這一夜,小分隊從廢墟中扒出了9名羣衆。
“大軍來了,我們有救了!”正在廢墟上尋找兒子的老教師王茂乾熱淚盈眶。
第二天,途中衝散的炮團政委何洪前帶領後續突擊隊員也匆匆趕來。至此,到達映秀的官兵已達65人。
許勇將軍,進入汶川境內的第一位高級軍事指揮員。
救援,救援——直升機載着將軍穿越峽谷。許勇說,我的指揮所一定要設在災區羣衆最需要的地方
14日上午,集團軍兩架直升機降落在雨後新開闢的簡易起降場上,給震中帶來了第一批救災物資。
許勇匆匆登上直升機。他要確保把自己的大部隊投送到災區羣衆最需要的地方。
直升機在彎彎曲曲的峽谷中先後飛臨汶川、茂縣縣城上空。與幾乎被夷爲平地的映秀鎮相比,兩個“孤島”的情況讓許勇鬆了一口氣。
汶川縣城沒有消失!茂縣縣城依然存在!
他立即上報了汶川、茂縣兩地的最新災情,並最終將自己的指揮部安在了災情最爲緊急的映秀鎮。一場與死神競速的大營救隨即展開——
這一天,集團軍某紅軍師炮團400人挺進映秀。
這一天,軍屬陸航團的直升機一次次升空,從映秀搶運出100餘名重傷員。
隨着一支支救援隊伍的到來,僅靠直升機空運已無法滿足人員與物資運輸的需求。許勇決心將自己挺進映秀的那條死亡之路,拓成一條生命通道——
15日,集團軍工兵團在都江堰紫坪鋪水庫成功架設門橋,通往映秀鎮的水上通道打通;
17日,工兵團800名官兵又搶通了陸地通道;
與此同時,集團軍陸航團以超強度的飛行,架起了搶運重傷員和救災物資的空中走廊……
水路、陸路、空路……在指揮部隊開通一條條生命線的最初4天裏,許勇幾乎沒有閤眼。
尾聲——將軍有淚。許勇說,每當看到待救的生命,就無法停下腳步
看到自己和小分隊冒死趟出的路成了生命通道,許勇曾有過瞬間的欣慰。但,悲傷又很快籠罩了他。
就在第二次回到映秀時,許勇得知,被救出廢墟後,那位跌跌撞撞迎接他們隊伍的王茂乾老人的兒子,最終卻沒能活下來。
看着67歲的老人無聲地落淚,許勇轉過背去。他理解一夜之間痛失愛子的痛楚。
就在一個月前,許勇19歲的愛子因癌症離開人世。將軍是忍着巨大悲痛趕到一處處更令他悲痛的災區,走向一處處廢墟的。
兒子出生時,許勇在外執行任務;兒子走時,他又在外。生未接,死未送,是將軍一生的隱痛。
“災區的每一個人,都是我們的親人。”許勇說,每當看到待救的生命,每當聽到廢墟中傳來的呼喚,我們的官兵就無法停下救援的腳步。
擦乾淚,將軍又一次登上直升機,指揮他的救災大軍向邊遠地區的災區,向大山深處延伸,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