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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監護人簽名,就無法引產。看著一天天大起來的肚子,小潔愁白了頭。
近年來,兒童遭受性侵害的案件頻頻發生,已經越來越受到社會各界的高度關注。但絕大多數未成年人在遭遇性侵害後往往選擇當一只『沈默的羔羊』,他們的身心創傷也未能得到及時彌補。日前,因為一次街頭的偶遇,家住廣州市珠村的小潔(化名)不經意間揭開了自己的身世之謎以及遭受養父劉某性侵害的經歷。
昨日下午,瘦小的小潔挺著與年齡及身材不相稱的大肚子緩緩地走在天河黃村的小巷裡。今年8月將滿16周歲的她,從原先和養父居住的珠村家中偷跑出來後,近期一直在黃村的親戚家暫住。『孩子是養父的。』小潔低著頭喃喃地說,她腹中的寶寶有7個多月了,去年11月份她知道自己懷孕後慌了神。跟養父說後,劉某就拿著小木棍作勢要打她,並恐嚇她不許跟外人講。今年3月份,小潔的肚子漸漸大起來,眼見隱瞞不下去,劉某就將她關在屋內不再讓她出去。
離奇:街頭偶遇姐姐小潔說,盡管劉某每天做好飯菜,但一直關在屋裡她還是悶得慌。『街頭的一次偶遇讓我知道了還有親生父母在。』今年5月26日她從珠村家中偷偷跑了出來。在街頭她碰到一個同樣來自湖南邵陽的女孩小麗(化名)。兩人越聊越投機,小潔忍不住大吐苦水。小麗對小潔養父的行徑憤怒之餘,又覺得小潔長得很像自己的同父異母妹妹。
原本來黃村喝喜酒的小麗見到家人就跟他們說了小潔的事情。這時,小麗的哥哥聽出了端倪,因為他知道自己有一個異母妹妹在出生僅僅兩天後就被輾轉送給同鄉人劉某。一群人在老鄉的幫助下找到了小潔。『她們姐妹和母親的眉眼處長得特別像。』小麗的丈夫馬先生告訴記者,小潔除了有一對同父異母的兄妹外,還有一個親生姐姐在老家。見到小潔的人幾乎都會驚呼她跟親生姐姐長得很像。
傾訴:8歲開始受侵犯?小潔坐在一個小圓凳上,低著頭告訴記者,從小就只有養父帶著她,養父一直沒有結婚。在湖南老家時,她讀過三年小學後就呆在家裡面,養父則在田裡做農活。
2004年,她跟隨養父來到廣州,劉某自己在珠村附近拾廢品,每個月的收入在20多元至100多元之間。期間,劉某曾經斷斷續續幫她找過工作。小潔說,她在廠裡打工的時間差不多有兩年,都是一些包裝、制作卡片的活計,月收入有七八百元,但是從今年三月份肚子大起來後就辭職了。
說起被養父性侵害的經歷,小潔猛地一抬頭,兩行眼淚就嘩嘩地流了下來。她哽咽著說,從8歲起她就被迫跟養父發生了性關系。當天養父打了她,威脅她絕對不可以將這事說出去。之後,她被關在屋裡10多天,後來劉某纔放她出去透一下風。此後,劉某就時不時跟她發生關系,也不時拿著棍子威脅她絕不可將家事告訴別人。
當被問起為何不趁著打工出門的機會逃跑或求救時,小潔握緊了拳頭說,『打怕了,根本不敢』。
巧合:派出所偶遇養父『真沒想到這孩子居然遭遇了這些事兒。』馬先生說,在大家的耐心詢問下,小潔斷斷續續跟他們說了這些年來的遭遇。聽後幾乎所有的人都跳了起來,大家決定立即報警,一群人5月26日傍晚就奔向了珠吉街派出所。可是剛進派出所大門,他們就看見一個中年男子面帶笑容,興奮地說『來了,來了』。
據一名警員稱,那名中年男子正是小潔的養父劉某。劉某回到家中見小潔不見了,心慌慌便報警尋人。馬先生說,警方當即就將他們雙方分別審訊。
『他收養小潔時應該只有34歲左右。』馬先生說,在派出所時他看到劉某的身份證,按小潔的年齡推算,當年劉某收養小潔時的年齡並不合法,因為按照《收養法》的規定,無配偶的男性收養女性的,收養人與被收養人的年齡應當相差40周歲以上。
為難:引產沒有監護人簽名當問起對養父的感情時,小潔喃喃自語:『他簡直豬狗不如,我恨他,從8歲那年就恨起。』在報警的第二天,小潔就告訴她剛剛相認的一群親人,她決定放棄肚中的孩子,重新開始生活。
可就在這時難題又出現了。『肚子裡的孩子一天天長大,再拖下去不知如何是好。』馬先生告訴記者,因為小潔已經上了其養父劉某的戶口,兩人為父女關系。在去醫院諮詢時,醫生表示如果要引產需要小潔的合法監護人前來簽字。而隨後警方告訴他們根據戶口目前警方能認定的小潔合法監護人是劉某。馬先生說,聽說劉某被拘留了,這樣一來不知道誰能在監護人一欄上簽字。
警方:養父已被刑事拘留記者獲悉,天河警方已經將涉案人員刑事拘留,該人員也承認在女孩十二三歲的時候與其發生性關系,但目前證據只能顯示16周歲女孩懷孕。其他具體案件還在進一步調查中。至於女孩的其他事項,包括快要出生的孩子,當地街道、區、市婦聯已經介入此事。
律師:兩途徑彌補『監護人空白』易春秋律師事務所王旭陽律師表示,目前,小潔可以通過兩個途徑找到有效監護人。根據相關法律,小潔可到戶口所在地的居委會以及街道辦事處,由當地居委會以及街道辦事處指定一個監護人。
同時,由於小潔已經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親,可以到當時辦理領養手續的公安機關,開具相關親子證明。或是到公安機關進行基因鑒定,只要證明小潔與其親生父母有親生血緣關系,父母便可以成為法律上的監護人。同時,他表示,小潔養父的行為侵犯了小潔的人身自由權以及性自由權利,且情節惡劣,可處以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並追討相關的經濟賠償。
王律師表示,目前此類案件並不多,加上由於涉及個人隱私,大多數受害人不願意公開,廣州市內被發現的遭親人侵犯的案件屬於極少數。
心理專家:『羔羊』為何沈默?記者采訪了本報的心理學專家武志紅,他對於這個女孩子一直從8歲開始就願意做一個沈默的羔羊,有以下的心理分析。
首先,她確實是受到了現實的威脅,養父劉某用棍子等手段來威脅她,她很怕,她怕萬一泄露出去會遭到更大的懲罰。其次,她初次被強迫發生性關系的時候纔8歲,那時候她對於性方面肯定是懵懂無知的,她並不知道這種責任所在,甚至她可能會以為是由於自己的『可愛』等原因導致了性的發生。
所以,她會覺得自己很『髒』,她會羞於跟別人提這個事情,她會把責任怪在自己的頭上,她並不知道這個責任是在於養父劉某,在於劉某的強迫。另外,從小到大,她只有劉某養父這一個親人,就好比在專制社會,君主說了算,她是不敢反抗的。而且如果把劉某送上法庭,她會想:我還剩下什麼呢。這也是她一直沈默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