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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貝爾格萊德一家中餐館采訪『瓦爾特』(中)。
電影《瓦爾特保衛薩拉熱窩》中的瓦爾特(前右)。
1978年8月,為配合南斯拉夫社會主義聯邦共和國總統鐵托訪問中國,中國多個城市都舉辦了『南斯拉夫電影周』,展映了《瓦爾特保衛薩拉熱窩》和《橋》等影片。對於那個時代的中國人,《瓦爾特保衛薩拉熱窩》中『瓦爾特』已成為人們記憶中難以忘記的英雄形象。扮演『瓦爾特』的演員維利米爾•日沃伊諾維奇今年已經75歲了。不久前,我到貝爾格萊德采訪了這位令人尊敬的老藝術家。
歲月不饒人。采訪那天的傍晚時分,中國國際廣播電臺駐貝爾格萊德記者王智敏女士接來了日沃伊諾維奇,她還擔任我采訪的翻譯。當日沃伊諾維奇出現在我的眼前時,我猛然覺得那面容與我想象的相差了許多,頭發稀疏了,臉龐清瘦了,動作也緩慢了。入下座來,我還在從他的臉上搜索著『瓦爾特』的印跡。或許是眼光的問題,席間的華人朋友說是一眼就能看出他就是『瓦爾特』,而我還是在不住地和記憶進行對比,極力把電影中的形象與他結合起來。
但是,面前的這位衣著朴素的老人畢竟千真萬確是『瓦爾特』本人了。我打開專門帶來的手提電腦,播放起《瓦爾特保衛薩拉熱窩》的電影視頻。老人並沒有顯現出我所期待的好奇和激動,他甚至並沒有把目光投入到他當年的光輝而英勇的形象上,而是打量著我們所在的這家中餐館的環境和擺設。我們一同請來的塞爾維亞新聞記者對電腦中說中國話的『瓦爾特』卻產生了極大的興趣。當地的攝影記者們對他本人和電腦中電影裡的他頻頻的拍照,讓我感到今天現實生活中的『瓦爾特』當地仍然是一位著名的人物。
面對飯桌上的端上來的一道道中國菜,讓我驚奇的是『瓦爾特』竟然直接拿起了筷子。但我也知道,已經有不少中國記者采訪過他,中國菜就像中國人一樣儼然對他已經不是陌生了……
雖然在采訪之前做了些准備,但我的腦袋還是沒有記住他當然並不為人們熟知的本名。所以采訪中對他提問時,我都是直接稱他為『瓦爾特』了……
首先,我在真心的恭維中開始了我的采訪——在中國,人們提起南斯拉夫,除了鐵托,『瓦爾特』就是最為人們所熟悉的人物了,而『瓦爾特』的形象就是您!請您先大致介紹了一下您的藝術生涯。
今天的『瓦爾特』已沒有了當年電影中的鏗鏘,他說話沈穩而緩慢,甚至有些讓我遺憾地簡潔。對於上面的問題,我結合他對我的回答,再加上我掌握的資料,我整理成了如下的文字。
日沃伊諾維奇1933年6月5日出生在現塞爾維亞中部的克拉季察。少年時,他就在貝爾格萊德科學院劇院做舞臺雜工時也展露了演藝的天分,這一年他15歲。後來,他先後在塞爾維亞西部的烏日策和北部的諾維薩德的藝術學校學習表演。為了繼續深造,他多次報考貝爾格萊德戲劇學院,並在第三次嘗試時如願以償。日沃伊諾維奇說,他是南斯拉夫第一個從中學到大學都系統學習表演的演員。
日沃伊諾維奇畢業後,首先是活躍在劇院的舞臺上。1955年,他主演了第一部電影《庫姆巴拉山上的歌聲》後便一發不可收拾地在銀幕上展現自己的纔華。他說,到現在為止,他在銀幕和電視上共扮演過333個角色,是一項南斯拉夫之最。從他成功的那時候起,他還得了一個『巴塔』的綽號。日沃伊諾維奇出演了許多反法西斯題材的電影,也的一些生活氣息的故事片。八十年代之後,他更多地出現在電視屏幕上,在電視劇中扮演眾多角色。
請問『瓦爾特』先生,《瓦爾特保衛薩拉熱窩》使您在中國家喻戶曉,您認為這部電影是您最成功的一個作品嗎?
日沃伊諾維奇說,我認為還有比《瓦爾特保衛薩拉熱窩》更加讓我滿意的電影,由於沒有介紹到中國,中國人當然也不會熟悉了。
我知道『瓦爾特』這個人物在歷史上是確有其人的,但是《瓦爾特保衛薩拉熱窩》中關於所謂給德國A軍團的裝甲部隊運送燃料的一系列情節也是真實的嗎?
瓦爾特1919年生於現在今天的塞爾維亞。他本人其實是學習經濟的,1940年起曾在薩拉熱窩銀行工作。期間他加入了共產黨組織,從事反對德國佔領軍的抵抗運動。1942年,他到達游擊隊控制的解放區,擔任一個支隊的副隊長。後來,他又成為東波斯尼亞第六旅的一個營長。1943年,瓦爾特被派回薩拉熱窩領導當地的游擊隊。1945年4月6日,也就是薩拉熱窩解放的當天,瓦爾特在保衛當地一個水電站的戰斗中不幸中炮彈犧牲。瓦爾特這個名字已成為薩拉熱窩堅強不屈的象征。
日沃伊諾維奇說,至於電影中瓦爾特最終炸毀德軍運油火車的這個故事並不是史實,而是虛構的。
這部電影中另外兩個給人印象較深的是吉斯和黨衛軍上校馮•迪特裡施。您和這兩位演員後來嚴還有聯系嗎?
日沃伊諾維奇說,扮演『吉斯』的演員留比沙•薩馬爾季奇後來也繼續拍電影。九十年代他和他的兒子成立了一家電影制作公司,在南斯拉夫聯盟解體和塞爾維亞受到制裁期間也拍攝了許多很好的作品。扮演黨衛軍上校馮•迪特裡施的是一位真正的德國演員。1969年拍攝橋時我和他就有過合作。《瓦爾特保衛薩拉熱窩》完成於1972年,時間已過去36年了,我們再也沒有見過面了。
這部電影的導演後來的情況如何呢?
『《瓦爾特保衛薩拉熱窩》的導演克爾瓦瓦茨是位非常出色的電影工作者,他從五十年代到八十年代共執導過40部電影,編寫過20多部電影劇本。《橋》也是他導演的。克爾瓦瓦茨是生活在波黑地區的穆斯林,非常遺憾的是,他的晚年比較淒涼,波黑戰爭期間的1992年12月,他因飢餓在嚴冬中的薩拉熱窩悲慘地死去了。』
我們知道您去過中國多次,您對中國有什麼印象?
『我去中國一共已經有10次了。第一次到中國是在35年以前。1973年,北京電影制片廠在《瓦爾特保衛薩拉熱窩》制作完成的第二年就將它譯成了漢語。這一年,受中國文化部的邀請,我隨南斯拉夫電影代表團第一次來到中國,參加這部電影在中國的首映活動。』
『70年代末,這部電影在中國廣泛地公映後,「瓦爾特」在中國出了名,中國文化部和其它單位也多次邀請我去過中國。』
『1979年,我參加了上海的一個電影節。車隊經過南京路的時候,我看到路邊站滿了熱情洋溢的歡迎隊伍。這種場面使我和我的夫人激動不已。雖然車上的中國工作人員再三勸我們不要下車,但人們的熱情還是吸引著我走到了他們中間。這一刻,人們突然安靜了下來。幾秒鍾後,他們又以更高的熱情呼喊著——「瓦爾特、瓦爾特」。這個場面讓我至今難忘。』
『後來我年紀大了。有一次我和兒子一起到中國,同樣熱情的中國朋友好像已經「不歡迎」我了。為什麼呢?他們總是圍著跟我年輕時長得差不多的我的兒子,而我只能在一旁孤零零呆呆地看著。——我知道,「瓦爾特」在中國人民心中永遠是年輕和英勇的形象。』
您對中國電影有什麼評價呢?
『中國電影的發展非常不錯,在國際電影節上獲得到許多獎項。相對起南斯拉夫和現在的塞爾維亞的電影逐漸蕭條的狀況,中國電影有著更好的前景。中國電影裡的演員特別是女明星都非常漂亮。』
我們知道您在2002年參加過南斯拉夫聯盟的總統競選,您是如何從一個演員走上從政的道路的呢?
『這是我唯一一個學習美國的地方』。日沃伊諾維奇的回答非常幽默。我對他說,那麼裡根和施瓦辛格就是你的榜樣了。
日沃伊諾維奇1990年當選塞爾維亞共和國議員。2002年作為塞爾維亞社會黨推舉的唯一候選人參加南斯拉夫聯盟的總統競選。他當時說,如果獲勝,『塞爾維亞總統』將是自己一生中『最光彩的角色』。
1992年,南斯拉夫又一次走向了解體。您對此有什麼感觸?
『南斯拉夫的解體是美國人策劃的,許多人在這個慘痛的過程中失去了生命。你看,現在美國在全世界都在實行著乾涉,它對南斯拉夫是有罪過的。美國在世界上橫行霸道,為所欲為。』
1999年中國駐南斯拉夫聯盟大使館被炸時,您在貝爾格萊德嗎?
『在的。我當時以塞爾維亞社會黨副主席的身份到醫院看望了受傷的中國朋友,我對美國的暴行感到無比的憤怒和抗議。』
日沃伊諾維奇接著回答說,北約轟炸南聯盟時,中國來的一些記者也曾采訪過他。中國朋友說帶來了中國人們的問候,並會與南斯拉夫人民一起並肩作戰。他當時說,歡迎中國朋友,在這裡住的地方沒有問題,可就沒有足夠吃的東西。(日沃伊諾維奇指的是當時的生活物資比較緊缺)
現在科索沃又宣布獨立脫離了塞爾維亞,對此您有什麼感想?
『科索沃獨立了嗎?我不知道這個事情!(日沃伊諾維奇以這樣的回答表明了他反對科索沃獨立的態度)科索沃獨立是不合法的。在聯合國安理會上,中國和俄羅斯是與支持我們的。我知道,中國和世界上的一些地方也有類似的問題。』
您對塞爾維亞加入歐盟參與歐洲一體化進程有什麼看法?
『我不認為塞爾維亞有加入歐盟的必要。南斯拉夫以前是團結統一的國家,在美國的策劃下,國家解體了。以前戰斗力強大的軍隊也不復存在了,軍隊的設施和物資都成了自由買賣的商品。美國這樣做將來一定會有報應的,任何事情都是它反作用力的一面。將來或許會有一天,美國的50個州也紛紛獨立起來。美國人在海外對別國施用武力,他們在國內卻是另一番宣傳。比如在轟炸我們的時候,美國國內把美國軍隊說成是以人道主義解救巴爾乾人民的天使。那麼說,美國轟炸我們,我們還得感謝這些從天上扔炸彈的天使了。』
請問一下你現在的家庭生活和工作情況可以嗎?
『我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有六個孫子孫女。夫人的身體也不錯。現在更多的時間是享受天倫之樂。但工作依然沒有停止。我特別想對中國記者說的是,現在我和中國中央電視臺有個計劃,准備合作拍攝一部電視劇。電視劇的劇名意思是《明天再說》,這個劇情比較幽默的電視劇描寫的是一個中國小伙和一位塞爾維亞姑娘的愛情故事。我在劇中扮演塞爾維亞姑娘的一位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