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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市中心驅車近一個小時,終於在輕軌高架橋旁看到了“務本一村”並不起眼的指示牌。狹窄的河岸小路邊,三層樓高的東麗區務本一村小學“鶴立雞羣”於各家各戶的平房小院間。和市區小學相比,務本一村小學的操場似乎小得“可憐”,但這裏的孩子都特別喜歡唱歌,天籟般的童聲迴盪在課間的操場上。聽到是來找張芳老師的,孩子們立刻熱情地一句接着一句“客人好”“客人跟我來”,足見張老師在校園中的“人氣”。
不一會兒,一個令人眼前一亮的女孩打着招呼迎了出來,隨風飄動的長髮、溫柔可人的聲音。這樣優秀的女孩應該出現在舞臺的聚光燈下,爲什麼會主動到這麼偏遠的地方來支教?面對記者的問題,這個女孩說:“我非常熱愛支教工作,我想要證明,農村的孩子並不比城裏孩子差。”
“我覺得自己並不傻,帶給別人希望的人生更有意義。”
放棄衆人眼中的演藝前途她“如願”成爲了支教教師
人們常常“會因爲好聽的聲音而喜歡上一個人”,張芳就是這樣一個有着“好聽聲音”的女孩。
張芳,天津師範大學聲樂系本科畢業。這個“85後”女孩在音樂上表現突出:18歲那年,她代表天津參加全國青歌賽,成爲美聲組最小的選手,團體二等獎和個人熒屏獎是對張芳最大的肯定;大學剛畢業,她從上萬報名者中脫穎而出,順利當上中國武警文工團聲樂演員。
北京是個文藝演出很多的地方,加上自身條件優秀,各種演出邀請雪花般“飛”向張芳,慕名而來的多家演出團體也紛紛拋出橄欖枝。就在人生剛剛起飛之時,一個改變張芳生活的轉折點出現了。“我是個非常感性的金牛座,上大學時就曾經想去西藏支教,但當時條件不符只能遺憾作罷。去年5月的一天,爸爸打來電話說天津‘三支一扶’開始報名了,問我是否要考慮。當時,我心頭那股熱情又燃燒起來,立刻讓爸爸幫我報名了。經過考試、面試等環節,我如願以償成爲了一名支教老師。”說到自己當初的選擇,張芳時至今日依舊很興奮。
“很多人都不理解我的選擇,說我放棄了北京這麼好的發展機會,但我覺得自己並不傻,我讀過不少支教的故事,那些偏遠地區的孩子們,或許就因爲支教老師的到來點燃了生活的希望,甚至改變自己的一生。我想成爲帶給孩子們希望的人,想讓自己的人生更有價值、更有意義。”談起支教過程中遇到的困難,張芳顯得很成熟:“年輕時多經歷一些,以後遇到困難都覺得是‘小菜一碟’了。”
“我的第一堂課是在整頓紀律中度過的,但我能理解,因爲他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上音樂課。”
連doremi都唱不準的孩子卻對音樂有着強烈的渴望
在張芳沒到務本一村小學任教前,由於師資力量不足,音樂、美術這些課程都是由語文、數學老師“代教”,加上學校缺少樂器,務本一村的孩子們幾乎沒有接受過正規藝術教育。在這樣的條件下,張芳的教學開展起來可想而知將經歷不少的困難。
作爲一名教師,最難忘的莫過於自己的第一堂課。“我的第一堂課是在整頓紀律中度過的,孩子們的坐姿‘散漫’,沒有紀律性可言,他們看你的眼神都是直直的、呆呆的,但我能理解,因爲他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上音樂課。”
除了紀律之外,糾正孩子們的音準也讓張芳用了很長一段時間。“你能想象出嗎,你彈的是do,re,mi,他們唱的卻是fa,so,la,而且還唱得特別起勁,真是讓人又好氣又好笑。”張芳說,雖然課堂紀律令她撓頭,但她沒想到,孩子們對音樂的渴望非常強烈,“他們聽到音樂就會安靜下來。”
“我想證明,他們不比城裏的孩子差,他們欠缺的只是一個機會。”
摸索自創“張氏”學習方法孩子們的“開竅”讓她狂喜
看到孩子們這麼喜愛音樂,張芳動員學校爲他們配備了一架鋼琴。針對學生們的特點,張芳還創作了一首《師生問好歌》,讓學生們在最短時間裏安靜下來進入學習狀態。通過摸索,張芳自創了“表演、欣賞、創作”和“歌、舞、樂”兩種三位一體的學習方法,循序漸進進行教學。孩子們“開竅”的變化讓她欣喜若狂。
“上課鈴聲響了,老師走進課堂。同學們,你們好!”“老師您好,您好!”開始上課前,僅僅幾十個字的互動彈唱,讓學生們養成了立刻安靜的好習慣。音樂課上,孩子們的目光開始變得有神,唱出的旋律開始變得準確流暢。雖然從張芳的話語中聽不出絲毫抱怨,但在不到一年裏,孩子們變化如此之大,她付出的心血不言而喻。
在完成教學進度的同時,張芳還根據學生們的喜好,自編音樂舞蹈和舞臺劇,讓他們在課餘時間用音樂豐富生活。張芳和學生們的努力得到了回報。從對音樂的一竅不通,到如今由於節目出色,孩子們即將在5月12日代表東麗區參加市級的文藝匯演,看到自己取得的成績,張芳很淡然:“我只想證明,他們不比城裏的孩子差,他們欠缺的只是一個機會,我要儘自己的努力讓這裏的孩子也有藝術的童年。”
談未來:支教期滿後,希望能夠留任
“張老師,咱們課間還排練嗎?我想再唱一遍給您聽。”隨着音樂教室門被推開,一聲稚嫩的童聲將張芳和記者的思緒又拉回到現實中。“爲了不耽誤上課,我和他們定好利用每個課間十分鐘排練。孩子們就是這麼可愛,珍惜排練的機會,每天都追着我,要再唱一遍、再跳一遍,讓我挑毛病,生怕做得不好。孩子們的努力與進步我都看在眼裏,與其說我在鼓勵他們,不如說他們在鼓勵我。”
生活的不便,對家人的思念,對於這些困難,張芳總是輕描淡寫一帶而過,說得最多的還是對孩子們的愛。“兩年支教期滿後,我真的希望自己能留任。”
校長說:我們這裏更需要這些“伯樂”
“從去年我到任務本一村小學以來,共接觸過4名‘三支一扶’的教師,他們對農村生活的熱愛,對學生的那份奉獻精神是我沒有想到的。”昨天的採訪中,東麗區務本一村小學校長沈洪起告訴記者:“這些支教教師觀念新、親和力強、對自我要求嚴格,給學校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現代教育理念,爲教學注入了活力。而且,這些教師都是科班出身,可以讓農村的孩子接受正規的教育,這在以往是不敢想的。”
沈校長介紹,去年8月,共有兩名“三支一扶”教師分配到務本一村小學,音樂教師張芳和美術教師徐靜,擔任全校一至六年級175名學生的授課,任務非常重。“張老師本身聲樂出色,東麗區有很多文藝活動都需要她參加,但她從來不耽誤課程,還經常佔用自己的休息時間爲學生排練,給學生們創造比賽機會。除了教課外,很多日常瑣碎工作也要分攤到各位老師身上,徐老師被安排在圖書館將圖書分類整理並錄入電腦,工作量很大,爲了方便學生閱讀,有一段時間徐老師天天白天晚上連軸轉,頸椎病犯了也不吭聲。‘80後’的孩子那麼能吃苦,讓我非常感動。”
“我非常希望‘三支一扶’的教師能夠留下來,但學校的教師數量都是有指標的。希望能有更多的指標給這些支教教師,讓他們能夠發揮作用,留在更需要他們的地方。農村的孩子不是不行,他們需要的只是指點迷津的‘伯樂’。”沈校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