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訴者:郭秀娟56歲 秀娟阿姨說別看我們老人都是傳統觀念根深蒂固的人,但婚戀觀可是與時俱進的,跟年輕人沒兩樣。因了『遲暮之年』,因了『除卻巫山不是雲』,這婚戀顯得更急於求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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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訴者:郭秀娟56歲
秀娟阿姨說別看我們老人都是傳統觀念根深蒂固的人,但婚戀觀可是與時俱進的,跟年輕人沒兩樣。因了『遲暮之年』,因了『除卻巫山不是雲』,這婚戀顯得更急於求成,更注重實際,更寵愛自我,也更脆弱不堪。找到合適的人不容易,要長久地相處下去更不容易,愛情在此自然是個奢侈品,可坦誠、責任、包容也越來越難覓見。在個性和所需被充分尊重的時候,合則成,不合則散,這樣的婚戀,談何長久?
最近女兒每天晚上都從北京打電話來,催促我去她那裡住上一陣,我知道女兒是擔心我,4月份剛領結婚證,9月份就換成了綠本本,對我這年過半百的人來說,真是很意外也很無奈。
女兒初中考高中的時候,我和孩子他爸離了婚,如今,海歸的女兒在北京找到了如意的工作,也覓得了如意的郎君,我這當媽的算是圓圓滿滿地完成了任務。
女兒工作忙,卻每周五下班後往天津趕,我心疼,說孩子你別回來了,女兒莞爾:『您找個老伴,讓我放心了,我就不回來了。』
擁軍就是女兒通過朋友給介紹的,女兒說,相貌堂堂,文質彬彬。
和擁軍認識是去年9月,見了面,還真跟女兒描繪的一模一樣。擁軍很體貼,很懂女人,起初我還覺得這人太會說話是不是有些浮誇,但慢慢地,我竟然很享受這種每天被贊美被欣賞的感覺。
我沒想到,人老了,虛榮心反倒成長了。
我們的約會內容意想不到的豐富,完全跟年輕人一樣,擁軍帶著我去看電影,去卡拉OK,去西餐廳,還常常提議出去走走。礙於尚處於交往階段,我不敢答應那種幾天幾夜的出游,但擁軍失望地看看我,堅持說,那咱們就去一天的短線游。其實,在這頻繁的相處中,我也慢慢習慣了擁軍的牽手、摟腰。
交往了兩個月,擁軍提出了『試婚』,我有些猶豫,我這個人還是比較傳統的,總覺得這所謂的『試婚』跟同居沒什麼區別,害怕我一個女人吃了虧。沒想到喝了幾年洋墨水的女兒倒是很贊成,女兒說,這婚得試,咱還有好幾十年的日子要過,怎麼能隨隨便便托付給別人呢。想起第一次忍耐了十幾年的失敗婚姻,我聽從了女兒的建議。
說是『試婚』,其實跟結婚沒什麼區別,我和擁軍過起了兩個人的小日子。我本來就屬於賢妻良母型的,搬到擁軍家裡後,每天前前後後地忙活。擁軍每次提起去外面吃飯看電影,我會習慣性地拒絕,說實話,我更享受這種真實日子的平淡,我是壓根兒也沒想到,喜歡平淡的其實只有我一個。
擁軍不在家的時間已經越來越多了,說是小學同學聚會,又說是老同事們聚餐,有一次甚至出門玩了三五天纔回來。我開始有些覺得不對勁兒,我住過來之前,擁軍可是24小時地圍著我轉,沒聽說有這些那些應酬。
再次出門前,我試探著問了一句:『真的是朋友聚會嗎?』沒想到,正准備出門的擁軍轉回客廳,坐下來,慢條斯理地說:『我早就不想瞞你了,我覺得咱倆不太能玩到一起,結婚不合適,要不就這麼算了吧。』
擁軍有了另外的女朋友,這是我萬萬沒想到的,我原以為老年人的婚戀和年輕人不一樣,大家都是真心誠意地想找個伴兒過日子。擁軍不是這樣,他從未想過完全地安定下來,用他自己的話說,他覺得自己還年輕,58歲,或許吧,在老年人中算年輕。
重回一個人的生活,我有些不適應,總覺得身邊少了一個人需要我的關心,新婚的女兒問我要不要去北京,我拒絕了。
女兒幫我在一家中介報了名,見過幾個人,都不太能談得來。中介公司的小王笑說,現在老人也有『剩女』一說,就是像我這種,早年離異堅持單身到孩子工作成家纔開始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的50多歲的『好媽媽』。
一個大清早,小王打來電話,特別興奮的口氣,衝我喊:『郭姨郭姨,這個能嫁!』
小王為我選定的老伴就是偉勝,兒子在國外,已經成家立業,老伴前兩年剛去世,真心實意地想找個過日子的人。
偉勝是個實在人,第一次見面剛落座,就掏出自己的身份證、以前的工作證、老年證,甚至連房本都帶來了。偉勝說自己通過中介都已經相親半年了,也曾經處過幾個,都不太踏實,他不喜歡。
我們對彼此印象都很好,他不像擁軍那樣經常請我出去玩,或者意外地送些驚喜小禮物,我們吃飯有時候還是我主動請客。但是有了和擁軍的那段經歷,我更喜歡這樣,我想偉勝這樣的人纔是真正地想要過日子的人,在結婚前不會不知算計地在女人身上亂花錢。
見面也就四五次的時候,偉勝問我要不要去把結婚證領了,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我還真沒仔細想過。偉勝解釋說,國外的兒媳婦就要生孩子了,希望他能去幫把手。望著我疑惑的眼神,偉勝說希望能跟我一起去,辦簽證必須先領結婚證。
結婚,這似乎就是我的最終願望,我確實是希望碰到合適的老伴,正正經經地去趟民政局,回來後理直氣壯地過日子。被擁軍背叛的教訓,我想這次我該吸取了。
我考慮了三天,沒有告訴女兒,跟偉勝去領了結婚證。
跟偉勝到了美國他兒子家,纔發現兒媳婦其實纔懷孕三個月呢,他兒子分明只是找個借口讓他過來散散心。只是小兩口工作都很忙,周末也得抓緊時間充電,所以能陪伴我們的時間很少,偉勝找各種借口不願出門,說是語言不通,其實他還當過英語老師呢;又說花錢太多,這倒是實情,每天晚上,偉勝都會跟我嘀咕兒媳婦亂花錢的行徑……反正,說是出國,基本上都在家裡呆著,所以沒出一個月,偉勝就堅決要回來了。
就這樣,這趟出國未出家的美國之行草草結束了。
回到天津,我們算是正式成為夫妻,住在了一起,不過偉勝提出來要AA制,每人每月拿出600元當生活費。
我心有不悅,女兒寬我的心說:『AA制也好,這樣他還管不著你的錢怎麼花呢。』女兒這番話倒是提醒了我,我一向是個很注重生活品質的人,雖說老了,但也愛去商場買個化妝品名牌衣服什麼的。偉勝看穿著就知道是個節儉慣了的人,兩人與其在消費觀上吵架,還不如各自顧各自。
其實真過起日子來,我纔覺得這合在一起的1200元僅僅只夠生活費而已。做了夫妻了,我當然知道疼老伴,總希望給置幾件衣服出門也好看,給多辦幾次大餐補補身體,這些錢不夠,都是我自己往裡貼。我對自己說,錢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花了就是,花在自己身上,圖個自己高興;花在老伴身上,自己也高興。
有一次,我們去勸業場,趕巧碰上偉勝以前的同事,那人一看見偉勝就連連誇贊:『瞧瞧,跟嫂子在一起果真不一樣了,穿的衣服還名牌,多帥氣,年輕了二十歲啊!』偉勝被誇得滿臉笑容,樂呵了好一陣子。可等到陪我到化妝品專櫃挑眼霜的時候,就不高興了,當著售貨員的面就大聲說:『這麼一小瓶,就500元,金子也沒這麼貴,她坑你呢,別買了,咱們走。』當下我覺得特丟人,好言好語地勸他說眼霜都是這麼貴,這麼貴纔有用啊。可他話鋒直轉向我,說我花錢大手大腳。
說實話,他看不慣我花錢,我還看不慣他摳門呢。你知道嗎?每次,他去洗浴中心洗個澡還把那破毛巾帶回來,陪我去個菜市場不停地跟別人討價還價買上一天吃的菜就得一個多小時,時不時地出門撿一堆破爛放在家裡……我是睜只眼閉只眼裝看不見。我總想,兩人過日子,哪有飯勺不碰鍋沿兒的呢?慢慢地過下去,慢慢就會好了吧?
從美國回來也就一個月吧,我又一次接到了學校返聘的邀請,之前都被我推托了,可這次,我還真有點想去,一來是想賺點錢,手頭寬餘點,二來婚姻大事都定了,我也沒什麼可操心的了,而且婚姻似乎沒有我想象得那麼美好,我想是不是因為兩人天天在一起的緣故,不是說距離產生美嗎?我答應了學校,那時是7月底,再過一個多月就正式上崗了。
偏巧就在8月份,偉勝的心髒病犯了,從醫院回來後,左腿仍然有些行動不便。我想,或許我期盼的返聘要泡湯了。
可你知道嗎,還沒等我開口詢問他我是不是別回學校了,他就直接對我說:『你別回學校了,你要是返聘,咱倆就每月再各出500元,用來給我請保姆。』
你瞧,這話說得我一時都沒能反應過來,我本來想著自己能真正地像個妻子一樣照顧老伴,也挺幸福的,或許還能讓我倆之間的關系更融洽。沒想到他卻一直在算計錢,還在算計我的錢,難不成我跟他結婚,就是為了給他當500元的保姆?
這件事情談到後來是不歡而散,我堅決不願意放棄返聘,當然更不願意掏這500元錢,那天我直接搬回了自己家。半個月後再見面,沒有多談,我們再次去了民政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