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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姣/著
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出版
這是一本輕松幽默的職場紀實文學,通過一個著名航空公司招聘的中文系女碩士,首次揭秘空港職業人群的工作、生活和情感,記錄了普通旅客的趣事、偶像明星的八卦……通過在機場的瞬間邂逅透視到了真實的人性。
上集回放:B大統計系的歐米噶說我們以後不互相撕咬就不錯了。國內登機口主管的一番話讓我們邊大笑邊冒汗。
三、在T2A組
培訓結束後,大家被分到地面部客運處的不同崗位。我和雲尚分到中轉值機室,碩鼠和小卓分到國際登機口,其餘人都分到國內值機室。目前,首都機場有三座航站樓,簡稱T1、T2、T3。我進航空公司時,T3正待啟用,T2是我們的根據地。
領到首都機場通行證後,我正式上崗。穿過T2一層的出港大廳,進入隔離區,走到國際行李提取轉盤北側,就是中轉區了。北邊是國內轉國際櫃臺,南邊是國際轉國內櫃臺,最東側是自動感應玻璃門。來自國內其他城市的中轉旅客取完行李後,在這裡換登機牌,重新托運行李,然後走出玻璃門,去二樓登機。當然,還有國際轉國際和國內轉國內櫃臺,在航站樓的三層。
國內轉國際櫃臺有兩個值機小組輪流上班,班制是上兩天休兩天。我分到A組,雲尚分到B組。值機室的孟經理四十來歲,寬額劍眉,印堂發亮,走路大步流星,說話鏗鏘有力。她說:『你們要用眼睛去看,用心去體會。』她帶我們去櫃臺參觀,正巧A組在上班。她指著七八個穿藏藍制服的員工說:『我的孩子們平均年齡只有二十歲,最高學歷是大專,但非常能乾,非常可愛。』接著,她把我和雲尚隆重介紹給大家,讓一個叫小坤的男孩兒當我師傅。他是A組的領班,一米八幾的個頭兒,寬肩長腿,濃眉亮目。他衝我微笑地介紹組員:『虎頭虎腦的小寶,天真爛漫的ET,美若天仙的格格,活潑憨直的小付……。』『姐姐,你們好棒。』小付一把拉住我和雲尚的手。雲尚問:『哪裡棒?大家都一樣。』『你們是橫牌兒,我們是豎牌兒。』我纔發現,我和雲尚的機場通行證和孟經理一樣,是橫向的矩形。小寶說:『你們是正式工,我們是勞務工,沒獎金沒房貼沒車補,說開(除)就開(除)。』孟經理說:『人家讀了多少年書?』大家都笑了。這時,我看見一個枯黃頭發的女職員用一雙陰郁的眼睛逼視著我們。孟經理對她說:『小崔,這是新來的高材生,多關照。』她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小崔?可我看她的年紀比孟經理還大。她是我們的主管。
小坤領我進入櫃臺,介紹值機操作系統和行李傳送設備:『先詢問旅客乘坐哪個航空公司的航班,然後查驗證件和機票,再看托運行李是否符合規定,最後打印登機牌。最左側的櫃臺是頭等艙和公務艙旅客專用櫃臺,俗稱1號櫃臺,最清閑,我們輪流坐班。』
初入職場,每到高峰時段,我就被蜂擁而來的面孔壓得喘不過氣來。面孔以驚人的速度轉換,還有千姿百態的手……我接過他們的護照,跟真人對比,總覺得不像。因為照片平靜如水,而眼前的面孔被各種情緒支配,不同程度地發生扭曲和改變。我聽不清他們的言語。很多人同時跟我說話,很多人打斷別人的話,很多人在互相爭執。我無法在瞬間把一張面孔與其聲音聯系起來。大概是我的表情茫然,激怒了幾個旅客。我卻聽不到斥責的聲音,腦中像塞滿了雜草,還有數不清的飛蟲。
我以為在老員工眼裡,這些面孔像機票般千篇一律,閃現、消失,不留痕跡。其實不然。他們說,普通客人記得不清晰,但再看到肯定能認出來。這樣短促交替的面孔可以進入記憶嗎?我一直很懷疑。直到某個半夢半醒的時刻,我眼前突然浮現出一個數日前在我櫃臺停留過的旅客,沒有驚人外貌,沒有特殊情況,甚至沒有跟我交談過。我給他登機牌,他說謝謝,然後走遠。可是,他的面孔就像油畫般清晰,神態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