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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就是一個普通人,現在還是做回我的平凡人。』電話那端,許霆在山西臨汾街頭駐足。他的言談中少了剛出獄時的開心與笑聲,多了些成熟男人的穩重與思索。曾經,他是法院門口的保安,希望自己過平淡的打工日子;曾經,他是備受爭議的階下囚,全國網民都喧嚷他的名字;如今,回到了西北老家,他選擇讓自己淹沒在人潮人海中靜默。
現狀
不管怎樣,回家就好!
許霆1983年2月7日出生,再過一周,他將年滿28歲。時光退回到2006年的4月21日,當時還在法院當保安的許霆,沒有想到偶然的一次取錢,會改變自己未來4年的人生軌跡。
這4年來的頭一個年頭是農歷狗年,許霆懷揣銀行『贈送』的17萬元離家闖蕩,很快千金散盡,到豬年春節時,許霆迎來本命年,過得不安;2007年5月,許霆在西安火車站落網,押回廣州,年底被判處無期徒刑,到鼠年春節時,他在看守所過得很復雜;2008年,許霆倏忽間面對眾多從天而降的媒體,重審獲刑5年、入獄服刑,牛年春節他在監獄裡度過,反而沒有不安;虎年春節,同樣在監獄度過,但許霆此時已經看到了提前出獄的希望,在監獄努力表現……2010年7月,許霆的媽媽背著丈夫繳納了兩萬元罰金,許霆得以假釋出獄。
如今許霆出獄剛滿7個月,迎來了農歷兔年。4年不曾全家團圓,明天是大年三十,這個除夕夜,對許霆將格外溫暖。
『今年能吃到我媽包的餃子了,雖然還是與我爸磕磕絆絆,但不管怎樣,回家就好!』在記者的提醒下,許霆說出了高興的話,但電話那端的語氣,緩慢而平實,如同現在許霆的生存狀態。
憧憬
很多夢想消磨於平淡中
在對話中記者了解到,許霆還是一個年輕人,他和其他同齡人一樣苛求尋找伙伴與認同。他如同剛放出籠的小鳥,呼吸自由的空氣,熟絡老家的人際關系是他半年多來主要所做。
相比,許霆的父親許彩亮則總想把自己沈淀得來的道理講給兒子聽。於是在許霆眼中,一方面父親如同封建家長般,有著如同法律一樣的不容置疑和號令如山,一方面,許霆又排斥同父親講道理、談人生。
如許霆所說,他覺得平平淡淡做平常人就挺好。但是其父許彩亮並不這麼看。
『兒子回家是好,但是我心裡不太痛快,溝通不了。我生氣時候說,你還不如不回來。』許彩亮在本報記者回訪時說,許霆的媽媽護孩子,希望他什麼也不要做,就安分守己的過日子。許霆自己就想做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公民,到現在沒有一個對自己的認識。我覺得他應該先把自己的事情想明白,自己都不把自己的事整清楚,就麻木不仁的過去吧。許彩亮說,之前有很多假想,准備兒子出獄後一一實施,比如寫書,比如學法律做律師……但現在很多想法都暫時消磨於討生計,消磨於平淡。
許霆告訴記者,自從輟學打工,又復讀考上高中。他就相信,『道理其實就那麼多,關鍵看自己能不能做到』。『不是每個人都願意去了解你,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就做回我的正常人。』
回訪的最後,許霆通過QQ給記者發來一段話:『在新年之際我想再一次感謝社會上的所有的善良情感,感謝所有曾經關心過我的好心人。
對話許霆
剛出來時對取款機還有恐懼
『今天可憐了,凍壞(我)了。』記者打通許霆手機的時候,他在幫朋友的洗車店洗車。許霆會開車,曾經的打算之一就是出獄以後,在家鄉當一名出租車司機。不過現在的許霆沒有走這條路,他選擇和朋友一起承攬高速公路的施工。『上料啊啥的,跟工程有關的我啥都乾』許霆說,現狀就是幫朋友打工,希望一年能攢上2萬元。
記者:回家以後有上網看當年的新聞嗎?
許霆:過了一眼,沒怎麼看。
記者:出獄以後的感覺是怎麼樣?
許霆:社會變得也挺快。
記者:現在有什麼打算?
許霆:好好和朋友一起乾工程,就是在臨汾這兒修高速公路。去工地搞了兩三次上料之類的活兒,朋友對我挺好,工資大概是一個月2千。我預計乾一年能攢下2萬塊錢,好好過日子。
記者:你現在的想法是?
許霆:人際關系要廣,人緣要好,與朋友們好好處。
記者:你也算成為過公眾人物,有受到這方面的影響嗎?
許霆:比如拍廣告吧,有人提過一次。當時何鵬(雲南版許霆)給我打過一個電話,說浙江一個生態園的老板讓我過去做一下宣傳,我婉拒了。就是覺得不懂對方要搞什麼,不太想去。
記者:平時有關注一些公共事件嗎?
許霆:我沒有。我是普通的人,就是賺錢,孝敬好父母,和朋友處好。
記者:上次見你時,你說自己在監獄裡也交了好朋友。
許霆:對,跟廣東的朋友現在還有聯系,前兩天剛來看過我,我招待吃飯。
記者:朋友要你回廣東打工?
許霆:我現在還是假釋,哪也不能去。要好好在家,按時匯報。
記者:你現在的朋友們有給你出主意嗎?
許霆:有朋友說讓我寫書(笑)。我偶爾會回憶一下,如果有人需要把我的故事或感想,如果有人來找我的話,我能夠口述,把全部都講出來,但是我自己寫不出來。
記者:2005年你南下廣州打工時,有一半原因是為了當時的女朋友。現在呢?
許霆:分了手。女朋友暫時先不考慮。交女朋友天天花錢,還是先做好工程。
記者:有沒有想多學一點生存的技能,改善生活?
許霆:沒有學什麼,就是想學營銷。希望以後能越來越好。
記者:如果總結一下,現在過得怎麼樣?
許霆:朋友都知道我的事,也都覺得沒啥。我剛回家時候進銀行,看到自動取款機,還覺得有點恐懼。現在也好了,正常去銀行存錢取錢。除了本來就認識我的朋友,銀行的人也認不出我。平常沒事了也是上網,聊QQ,有時候玩游戲。
記者:你父親一直對你抱有期望,說你回來以後,要進行一次男人間的對話。你們現在的關系怎樣?
許霆:簡單談過一次。他的觀點是,我認罪就不是個男人。我的觀點是,認不認罪已經回來了,回來就好。法律有法律的瑕疵,不能太那個(較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