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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歆耕
[上海《文學報》總編輯]
葛浩文的『無效勞動』
翻譯過大量中國現當代文學作品的美國著名漢學家葛浩文,新近因他用漢語寫的《蕭紅傳》獲得蕭紅文學獎,應邀來中國領獎。在他途經上海時,我有機會對他做了兩個小時的訪談。話題圍繞中國現當代文學的多個問題,其中一個問題是作家寫作時如何處理與讀者的關系?
因為從媒體報道中,我看到相當多的中國作家,且是『一線代表作家』,在談到讀者時,總是用一種不屑的口吻稱:『我寫作從不考慮讀者!』『寫作過程中我不大考慮讀者!』
葛浩文以他翻譯的經歷認為,作家寫作固然要從自己的心靈出發,從自己的真情實感出發,但無視讀者的閱讀需求也絕對是不行的。如何在兩者間取得平衡,也是作家創作纔能的重要體現。葛先生對中國現當代文學的有些觀點,我不完全贊同,但對這一點我表示認同。
葛先生談到,他在翻譯漢語作品時,通常都是先譯50頁,外加一個內容提要交給出版社審讀。出版社則根據讀者的接受度,考慮是否出版該書。如果不適合出版,他們就答復葛先生,讓他不必要譯下去。葛先生說,他的抽屜裡堆滿了只譯了50頁的書稿。這些書稿,個別的在經過一段時間後,有可能被出版社重新認識而接納,大多數則成了無起死回生可能的廢稿。
因此葛先生說,『對於我來說,選擇一部作品翻譯前,首先要考慮美國讀者是否有閱讀興趣,否則我付出的時間和精力都是無效的。』
其實在我看來,作家如何處理與讀者的關系是用不著刻意為之的。作家的寫作當然要從心靈出發。擁有什麼樣的心靈,是作家能寫出什麼樣的作品、能否征服讀者的關鍵。以精英自居、以撇清與讀者關系來顯示高雅,正是當代作家人格境界的自然流露。想想巴金先生是如何說的吧!陳歆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