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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微鏡下的海拉細胞。
海莉耶塔幼年居住的木屋。
墓碑邊的空地長眠著海莉耶塔,她死後連碑都沒有。
海莉耶塔夫婦。
她已經死了,她的細胞還活著,總重量相當於100座帝國大廈,現在還在繼續繁衍。
她是美國南方的貧窮煙農,罹患宮頸癌後,腫瘤細胞被醫師取走,成為醫學上最早經由人工培養的永生不死的細胞——海拉細胞。
海拉細胞是研發小兒麻痺癥藥物的功臣,協助科學家解開癌癥、病毒和原子彈效應的奧秘,促成試管嬰兒、基因復制、基因圖譜的重要發展,並造就了總值十億美元的人體生物材料產業。
有位科學家說,如果將所有人工培養的海拉細胞放到磅秤上,估計重量超過了五千萬噸。另外一個科學家說,如果將所有的海拉細胞首尾相連,可以環繞地球至少三圈,超過一億米。而海莉耶塔去世的時候,也不過1米50多一點。
是在海莉耶塔去世25年以後,她的子女纔從報道上得知母親的一部分還活著,活在世界各地。要過了很久之後,他們纔反應過來:母親的細胞遍布全世界,被人研究,被人買賣。而拉克斯家族,卻一分錢也沒有得到。
很少有人知道半個多世紀以前,曾經有名黑人女子名叫海莉耶塔·拉克斯。這是一名普通的家庭主婦,和自己的表親結了婚,生下了5個有聽力障礙的孩子,第一個女兒還是先天性癡呆。1951年,她因為癌癥去世。
然而,死亡並非海莉耶塔生命的結束——她的細胞至今還活著,活在全世界不計其數的醫學實驗室裡。人們或許不知道海莉耶塔·拉克斯,但是無數科學家瘋狂著迷於堅韌頑強的海拉細胞,全世界關於海拉細胞的研究已經接近7萬篇。而這個海拉細胞,就得名於海莉耶塔·拉克斯姓名的縮寫——HeLa。
世界各地都有海拉細胞
1951年,海莉耶塔因為子宮內長了一個堅硬腫塊來到美國巴爾的摩的約翰霍普金斯醫院做治療,這是當時少有的願意免費為黑人做診療的醫院。醫生診斷她患了宮頸癌,在用鐳為她做第一次放射性治療的時候,他們從她的子宮切走了兩片硬幣大小的組織,一片來自腫瘤,一片來自健康的組織。當時的醫生習慣使用一般病房的病人做研究,而且往往沒有告知對方。
這些組織在最短的時間內送到了組織培養研究室主任蓋伊夫婦的實驗室裡。那個時候,由於主治醫師泰林德在做宮頸癌方面的研究,所以,幾乎所有走進約翰霍普金斯醫院的婦女都沒有逃過被偷走組織的命運。
蓋伊夫婦一直在嘗試在人體外培養惡性細胞,希望找出癌癥病因及療法。之前兩人努力了三十年,可是大部分細胞都很快死亡,少數幸存的又幾乎不會生長。沒想到這回送來的海莉耶塔的癌病細胞不僅活了下來,還長得奇快,隔天早上已經增加一倍,不到24小時,數目又增一倍,這樣的生長方式前所未見。這些細胞的繁殖速度比她的健康細胞快20倍。而她的健康細胞放進同樣的培養液之後,沒過幾天就死了。世界上首批可以在實驗室裡培養的長生不死的人體細胞誕生了!
海莉耶塔最後是在巨大的痛苦中死去的,在她死前,她的細胞已經公開在電視上亮相,她卻渾然不知。此時,放射性治療已經將她的肚腹燒得一片漆黑,然而,疾病難以抑制,腫瘤的生長速度奇快。去世後,醫生將其解剖,還想獲得更多的細胞,結果發現海莉耶塔體內如同長滿了珍珠,布滿了大大小小的腫瘤。多年以後,人們發現,海莉耶塔所攜帶的癌病毒與眾不同,極其頑強,正是這種病毒促成了海拉細胞的永生不死。
蓋伊夫婦豪爽地將這些細胞四處贈送,用以輔助各種醫學上的研究。而這些送出去的細胞又不斷分裂、復制,最後甚至產生了專門制造海拉細胞的細胞工廠。如今,你走進全世界任何一個地方的細胞培養室,只要打開冷凍庫,就會見到數以萬計甚至億計的海拉細胞,放在小瓶中冰存著。
海拉細胞成為幾百年來『最重要的醫學物質』
數以百萬兆計的海拉細胞究竟被用於何處呢?
它們曾參與最初幾次太空計劃,以了解人體細胞在無重力狀態下的變化;它們促成了許多重大的醫療突破,包括小兒麻痺癥疫苗、化學療法、基因復制、基因圖譜和體外人工授精等;它們協助進行了不少研究,包括致癌與抗癌基因,以及治療?疹、白血病、流感、血友病和帕金森癥,並且用來研究性傳染病、盲腸炎、蚊子交配等等,幾乎所有的醫藥與細胞研究方面的科學家都在使用海拉細胞。可以說,近半個世紀以來,人類在醫學上的每一次重大突破,幾乎都離不開海拉細胞。
紀念海拉細胞誕生60周年
文/紫蘇
還有不少人在大發海拉細胞的橫財。沒有記錄顯示約翰霍普金斯醫院和蓋伊夫婦靠海拉細胞賺錢,但許多營利的細胞庫與生技公司卻在這麼做。
萊富公司目前仍在販賣海拉細胞,每瓶單價從100美元到1萬美元不等。根據美國專利及商標局的資料庫記錄,與海拉細胞有關的專利超過1萬7千種,科學家借由海拉細胞得到的成就更是難以計數。
『他們拿我媽媽的細胞賺大錢,我們卻一毛也沒摸到』
然而,海莉耶塔和她的後人沒有從海拉細胞的巨大貢獻和交易中得到任何好處。『我每次去醫院看病,都說我的媽媽是海拉,所有的醫生都很興奮。很多人靠我媽媽的細胞賺大錢,我們卻連他們拿了她的細胞都不曉得,到現在一毛錢也沒有摸到。』海莉耶塔的小女兒黛博拉一直在追索著海拉細胞的真相,希望世人能給予母親應有的尊重和褒揚。
1951年,當海莉耶塔被打了麻醉第一次躺上手術臺上的時候,沒有人告訴她將會切取她的組織用於研究;若乾年後,海莉耶塔的兒女也被醫生抽取了幾管血液,這一次,同樣沒有人告訴他們抽血是為了研究海拉細胞的DNA有沒有發生異變。
是在海莉耶塔去世25年之後,她的子女纔從報道上得知母親的一部分還活著,活在世界各地。他們都沒有念過什麼書,都很驚懼母親的細胞被不斷打入各種毒素,和老鼠的細胞雜交,和原子彈一起爆炸……他們為母親感到疼痛。要過了很久之後,他們纔反應過來:母親的細胞遍布全世界,被人研究,被人買賣。而拉克斯家族,卻一分錢也沒有得到。
『我很希望有份健康保險,不用每個月花錢去買那些可能用我媽媽的細胞研制出來的藥。』黛博拉無奈地說。
孫輩立志獻身科學,研究祖母的細胞
2001年,海莉耶塔去世50年後,她最小的女兒和兒子在一位記者的幫助下,走進了細胞培養室,親眼看到了母親的細胞。研究員從冷凍庫裡成百上千的小瓶子中抽出一個放入黛博拉手中,告訴她:這個2.5厘米的小瓶子裡存有幾百萬個她母親的細胞。
『她很冷,』黛博拉用手圈成杯狀,一邊朝瓶子呵氣,一邊摩挲著它,『你很有名,』她把瓶子貼在脣邊,『只是沒人知道。』
黛博拉從此開始醉心於網絡,在浩如煙海的信息裡搜索『海拉』。海莉耶塔在她1歲時便已去世,她只能從海拉細胞的信息裡尋找母親的蹤跡。
2009年,黛博拉去世。她的孫子輩中有人考上了賓州州立大學,論文寫的就是海拉細胞。其他的孫子也立志完成祖母的夢想,獻身科學,並且,代替老一輩人去了解和保護海拉細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