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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歲,連南縣南崗中心學校學生。2歲時父親病故,從此與年老體弱的母親相依為命,家裡一貧如洗。成績一直名列前茅,讀書是她生活中最開心的事。
梁志勇一家
即將12歲,連南縣三排鎮連水村人。家貧,自小遭遇父親家庭暴力,隨母親浪跡他鄉。想讀書竟遭父毒打阻撓,爸爸死了,他纔有書讀。12歲了,纔開始讀小學一年級。
文/羊城晚報記者張小磊羅坪
圖/羊城晚報記者周巍袁蓓
資助對象
清遠連南瑤族自治縣、連山壯族瑤族自治縣、連州市、陽山縣的少數民族地區中,符合下列條件的孤貧學生:
第一、家庭人均年收入低於廣東省規定的低保或者五保戶標准,即家庭人均年收入低於1500元;
第二、在讀小學(含學前班)、初中或高中學生(不含職中學生)。或因貧困失學、未完成九年義務教育,但承諾接受資助後繼續學業的輟學學生;
第三、當前未接受其他社會團體或組織、個人長期的資助(從本年度秋季起資助期還有一年或一年以上)。列入政府基本生活保障范圍的孤兒不在資助范圍內。
捐贈方式
主辦方表示,歡迎社會愛心人士與熱心企業團體,一起加入到此次扶貧助學的行動中來,以幫助更多的孤貧兒走出困境。有意加入此次扶貧助學活動的愛心人士和企業團體,可直接將善款打入公開的賬戶中,並注明『恤孤助學走進清遠』專款。
超過3000元的捐款,亦可選擇資助對象和資助人數。如果沒有注明的,將由恤孤助學促進會統一進行安排。
開戶銀行:中國農業銀行廣州遠洋賓館支行
賬號: 44-032601040002708
戶名:廣東公益恤孤助學促進會
資助標准
按照希望工程的資助標准,每人2000元的救助在國內普遍適用。『但這些年物價一直在漲,尤其山區學校近年大量實行中小學合並,住宿要收費,這給貧困家庭加重了負擔。』
通過實地走訪,主辦方決定將資助金額提高到每人3000元(按照小學每學期每人300元、中學每學期每人500元的標准發放,發至3000元為止)。
合作伙伴
廣東公益恤孤助學促進會,屬民間慈善團體,所有資金均來自海內外民間捐贈。自2004年成立以來已經資助廣東省內26個縣(市、區)10547名孤貧學生。對這些孩子,該會經常組織捐贈人去看望慰問。
近年來,該會還對英德的鄧衛星『學生之家』和平星村貧困居民進行了資助,為陽山縣穗安雙塘小學和連南瑤族自治縣香坪鎮中心學校提供了『愛心午餐』。
遭父虐待隨母流浪12歲纔讀一年級
清遠市連南縣三排鎮中心小學的操場上,下課了。一群入學剛一個多月的六七歲的孩子,正在追逐打鬧嬉戲。這群孩子中間,有一個叫唐新龍的男孩子顯得很特別———他的個子高出其他同學一頭,明顯老成許多。
『他身體和智力都很正常,馬上就12歲了。像他這樣的年齡,本該讀小學六年級了,但由於家庭的原因,他今年纔入學,只能從一年級開始讀起。』唐新龍的語文老師、三排鎮中心小學唐買社妹老師說。
『爸爸是今年正月車禍去世的。因為爸爸死了,所以我纔有書讀。』唐新龍抬起頭,眼睛注視著前方。淚水順著臉頰,一滴滴打在草地上……
父親染酒癮常毒打妻兒
1999年,連南縣三排鎮連水村18歲的瑤族姑娘盤何白二妹經人介紹嫁給了同村的瑤族青年唐福十二。婚後的唐家,除了一間破舊的土屋外,家裡沒有一件像樣的家具。2000年農歷二月初六,唐新龍出世了。
唐福十二漸漸染上了酒癮,幾乎每喝必醉,常常喝到半夜纔歸。
唐新龍告訴記者,他最早的記憶,就是爸爸媽媽無休止地吵嘴、打架。家庭矛盾常常會殃及他,爸爸常會把幼小的他當作發泄的對象。
在家庭暴力中,唐新龍漸漸長大。5歲那年,他也像其他小朋友一樣,背起書包,開開心心地走進了校園讀村辦學前班。
好景不長。學前班第一個學期快結束前,唐新龍突然被怒氣衝衝的爸爸從教室拖了出去。爸爸惡狠狠地說:『日子都沒法過了,你還讀什麼書?老老實實給老子在家裡呆著。』
隨媽媽浪跡他鄉整整6年
唐福十二不僅嗜酒如命,而且染上了賭癮。
盤何白二妹至今仍心有餘悸地回憶:『有一次,我和兒子都被他用繩子捆了起來,手腳都動不了。他往死裡打我們,用腳踢我們的肚子,還打我們的頭。我哭著說你只打我吧,放過孩子。他根本就不聽。孩子被打得都尿到褲子裡了。』
趁著唐福十二不在家,盤何白二妹帶著唐新龍從家裡逃了出來,來到連南大麥山鎮一個礦區。從此,母子倆浪跡他鄉。盤何白二妹再不敢回家,唐新龍也再沒能走進校園大門。
唐新龍說:『我每天和礦上大人們一起玩。我跟他們學打紙牌,看他們打麻將。他們也教我認字,教我算算術。』
盤何白二妹說,孩子很想學東西,但自己小學都沒讀完,也教不了孩子多少。由於沒有當地戶口,唐新龍在當地上不了學。
這樣的日子,一晃就是6年。
父親去世他纔圓了上學夢
今年正月初六,一場車禍,奪走了唐福十二的性命。隨後,盤何白二妹結束了浪跡他鄉的6年生活,帶著孩子回到了連水村。今年9月,唐新龍入讀三排鎮中心小學一年級,過上了他夢寐以求的校園生活。『我最大的願望就是讀書賺錢,撫養媽媽。』唐新龍說。
『孩子很懂事,也非常好學。他現在還是班乾部,很有號召力。』唐買社妹老師說。
清苦女孩獨居四載自強自立不言棄
唐紅艷
15歲,在連南南崗中心學校念七年級。父親去世母親改嫁,兩個哥哥外出打工,這位自強的女孩從11歲起一直獨居。每月依靠哥哥寄回來的300元生活費,她將自己的生活學習安排得井井有條。
兩捆枯柴橫躺在地,牆腳一堆死灰,幾墩凌亂的石頭圍成一個小圓圈,沒有火鉗,沒有灶臺,沒有菜板。嚴格上說,寒門女孩唐紅艷的廚房,像是原始人穴居的山洞。整個居室內牆斑駁,其它房間同樣簡陋不堪,但唐紅艷將一切打理得有條不紊:堂屋乾淨整潔,臥室收拾得得體大方。
獨居的唐紅艷年僅15歲,在連南南崗中心學校上七年級。
自父親去世、母親改嫁後,這位自強的女孩子已經獨身生活長達4年。『從小學四年級開始我就一個人生活,沒感到孤獨。』自強自立的唐紅艷習慣了偏居陋室,雖無多餘的家具,一桌一椅,都可以看到她的強大自我生活能力。在這背後,惡劣的生存環境推動著她負重前行。
深山裡這個支離破碎的家
在瑤區深山,多子女家庭很普遍。唐紅艷的家同樣如此。她是最小的女兒,前面還有兩位哥哥。由於家庭貧窮,直到8歲唐紅艷纔有機會接受學前教育,而兩位哥哥連小學都沒畢業———讀書是一個貧窮之家的奢侈之舉。
父親中年去世,改變了這個家庭的命運。年幼的唐紅艷模糊記得,大致在2002年,父親唐連州在河邊幫人做工掙些零用錢,因操作不慎掉進河裡淹死了。
父親去世不久,唐紅艷二哥僅讀到小學五年級就輟學,不久即跟隨大哥外出打工。三年之後母親改嫁,接著祖母去世,一個完好的家庭在唐紅艷讀小學四年級時已經變得支離破碎,家裡只剩下她一人獨守老屋。
『我媽媽改嫁到30公裡外的另一個家庭,考慮到我還很小,當時准備帶我過去同她一起生活,但我不願意去。』在性格倔強的唐紅艷看來,與寄人籬下相比,她更願意獨自留下來一人生活。
日常唯一可以依靠的,是隔壁年長的伯父伯母。唐紅艷告訴記者,近乎孤兒般的獨居生活,幸好身邊一直有他們照應。她生活的唯一經濟來源:兩位哥哥給她每月寄回的300元錢,是先打入伯父兒子卡中,然後她從那裡取出支用。『他們不放心我獨自辦一張卡,每月從鎮上堂哥那裡取錢更方便,順便買些生活用品回來。』
至今,唐紅艷仍不知道兩位在廣州打工的哥哥具體做著何種工作。為排解妹妹獨自在家中的孤獨,兩位哥哥約定:在一年中的重大節日,兩人輪流回家探望,並且每次要帶回一些補貼吃用的錢物。然而,這樣的承諾並不能時時保證,『今年的端午節和中秋節,他們可能是因為工作忙,都沒有回來』。
家無長物獨居生活很清苦
母親遠嫁後,家裡連一樣像樣的家什也沒有:只有一張破木床、一張方凳。廚房中的鍋碗瓢盆,臥室中的書桌、木櫃,沒有一件是完好的。唐紅艷說:『其實我媽媽走時並沒有帶走什麼,因為本來就窮,一直都這個樣子。』
沒有像樣的廚房,如何解決煮飯問題最迫切。母親走後,唐紅艷將一個破損的黑木櫃搬到了位於堂屋左側的小房間內暫作櫥櫃,櫃子表面即菜板。沒有灶臺,她便搬來幾墩石頭圍成一個圈子,勉強可燒水、炒菜。至於煮米飯,不得不去買一個電飯煲,包括平時電費,正是從兩位哥哥每月寄回的錢中節省出來的。
另一個讓人尷尬的難題是,由於家貧,唐紅艷甚至沒有一間清潔的廁所可上。2009年,得到香港慈善機構的恩惠,資助方為她在屋後建好了一間獨立廁所。看到堂屋右側樓梯並無遮蓋的瓦篷,資助方又臨時為她增建了瓦房木架結構的房頂。『你們看到的最新的東西,廁所、書桌、房頂,都是他們援建的。』感激之言,唐紅艷不絕於口。
母親改嫁後並沒有忘記這個獨居的女兒。『我媽媽每個月會走路回來看我,主要是擔心我沒有柴火炒菜、燒水。』
四年的獨居生活,練就了唐紅艷強大的求生能力。盡管沒有電視可看,業餘沒有一絲娛樂活動,她卻早已習慣在獨處中如何生活。『每年的寒暑假,我會到三江鎮堂叔那裡替他們照顧小孩,他們會給我一些零花錢。』除了臨時到廣州參加酬謝慈善資助的活動之外,直到今天,唐紅艷到過的最遠的地方,僅僅是連南縣城。
改寫命運:她想去外地讀書
自立自強的唐紅艷,無論在老師還是在同學眼裡,都是絕對的好孩子典范。
『每天早晨我6點半起床,電飯煲做飯很快,然後在地灶裡做點菜。』7點半之前她要趕到學校,早讀一個小時直至正式上課。中午的休息時間,她會洗衣、整理屋子。晚上9點半,她回到家吃完晚飯,按科目溫習功課後熄燈睡覺。四年獨居生活,從小學到中學無不如此。
除日常學習,熱愛閱讀的唐紅艷盡可能涉獵各方面知識。她是一個古典文學愛好者。『這段時間,小說主要看《聊齋志異》和《紅樓夢》,偶爾會去別人家裡看電視。』百家講壇講歷史的節目,給她印象尤其深刻。
盡管目前的生活很清苦,但對讀書之路唐紅艷充滿了期待。和大多數山裡的孩子一樣,她期待著自己有一天可以改寫命運。以後當一名老師,是唐紅艷最大的夢想。『如果能去清遠以外的地方讀書,那最好不過了。』唐紅艷告訴記者,兩個哥哥曾經許諾:如果她能夠堅持讀書,無論生活有多窘迫他們都全力支持。
細心照顧盲父
醬油飯裡尋夢
梁志勇
14歲,陽山秤架鎮五元村人,一年前搬到鎮上讀中學。父親失明,母親打零工,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深山少年一邊讀書一邊照顧父親起居。他想考一個好大學,找一個好工作,走一條『出山路』。但是讀高中、大學需要大筆錢,他一籌莫展。
記者驅車在清遠市陽山重重山路裡奔馳了整整3小時,見到梁志勇。秤架鎮秤架民族中學正在增建校捨,然而在這裡讀書的大多數學生因長期營養不良,無不身材矮小面容黝黑,我們的主人公同樣如此。
一年前,當時13歲的梁志勇帶著雙目失明的父親,從老家搬到鎮上,寄居在同村熟人家裡就讀中學。這位深山少年,背負著同齡人不一樣的家庭壓力:耕地少、無居室,父親失明,母親羸弱;母親有時外出打散工,他既要一邊讀書,又要一邊照顧父親。逆境將他塑造得過於早熟。
父親失明他自小就要做飯
梁志勇老家五元村離秤架鎮還有1個小時車程,因重重高山阻隔,可耕地貧瘠並且非常稀缺。
山高地貧,老實巴交的父親梁日有一直靠有限的耕地種田為生,這是一家三口主要的經濟來源。2003年梁日有開始患下眼病,為節省經濟開支,病情一直勉強拖著。後來實在不行了到醫院,纔知道是葡萄膜炎晚期,醫生說無能為力了。當時,梁志勇正上小學一年級。
失明即失去勞動力,也意味著切斷了家庭主要的收入來源。生活上的重擔,轉到妻子梁愛娣一人身上。為補貼家用,梁愛娣在農閑之餘到鎮上一家鞋廠打零工,不久鞋廠倒閉,再無其他副業可做。
自知家境困難,梁志勇很早就學會生活自理。為減輕母親的重擔,念小學三、四年級時梁志勇便學會了自己做飯炒菜。
寄居好心人家中省吃儉用
然而生活並不時時同情弱者。由於五元村老家的住所地處低窪之地,夏季暴雨使屋子長期排水不暢,久而久之,土屋成了危房。2010年暑假梁志勇小學肄業。
父親失明,居無定所,就在路快要堵死的時候,同村好心的伍景全伸出了手。他曾是梁日有舊時老師,在鎮上有一套房子。伍景全說自家人把底樓騰空,免費讓梁志勇一家居住。2010年8月,剛昇入中學的梁志勇帶著雙目失明的父親住進伍先生家。每天早晨6點半,梁志勇起床做早餐。生活拮據,出於節省考慮,早餐大都煮面。『有時趕不及時間因要上早自習,就吃熱好的剩飯,我得等爸爸吃完洗碗後纔能走。』在他眼裡,事無巨細地照顧父親是應有之責。
母親梁愛娣盡管身體羸弱,為多掙些錢幫補家用,搬到鎮上後她找到了另一份臨時工:幫人砍柴。『一天能掙30塊錢,但不是每天都可以去做。』
今年上半年,母親打零工回來竟買了一斤肉,如此破財使梁志勇『震驚』。『我們家只有在年關時纔會吃點肉,平時都是青菜拌飯。』
『出山路』:少年心事埋心頭
如今他們一家的生活尚可湊合著過,但步步逼近的現實,讓梁志勇十分不安。現讀八年級的他成績優秀,58名同學中成績排名第二。『等讀到高中時,我仍會把爸爸帶在身邊。要是能讀上大學,我依舊會這麼做。媽媽目前還能做點別的事掙錢,但沒有我,誰來照顧爸爸起居?』
讀高中、大學需要大筆錢,梁志勇一籌莫展。『有時覺得上天對我很不公平,但不想抱怨。抱怨這些,又能改變些什麼?』講到這裡,兩行清淚從他臉龐滾落。
『有不開心的事情,我不想告訴他們,以免爸爸媽媽擔心。』為解決父親的低保問題,梁志勇曾兩次寫信給當地政府申請救助。如今,終於幫父親申請下來一月150元的最低生活保障。
『未來我就是想考一個好的大學,找一個好工作。如果有一天有了錢,最要緊的是為父母買一套房子。』梁志勇意識到目前自己是寄居在好心人家裡,一天沒有屋子就一天難以安定。他相信憑自己的努力,未來的生活會有所改觀。『高中沒錢讀,我想再次寫信向政府申請救助,不知道有沒有優惠政策。』
目前擺在他面前最急迫的,是學好英語。『我到了七年級纔開始學,原來在鎮上讀書的同學,小學就開始接觸了。我的基礎薄一些。』沒有光盤、電視、DVD播放器,梁志勇感覺英文聽力甚是吃力。不過這些梁志勇都得克服,因為在他身後沒有退路。遙遙的『出山路』,這是條絕大部分深山少年都沒有退路的求生路。
張小磊、羅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