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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記者宋寧華
一邊是心事重重的“上訪戶”,一邊是和顏悅色的“鄰家媽媽”,這本是兩條平行線,似乎難有交集。但近日,當記者來到本市首個運用公益性組織化解社會矛盾的組織——浦東新區“知心大嫂”婦女兒童服務中心時卻發現,近300名被稱爲“鄰家媽媽”的社工參與的“維護社會穩定,促進社會和諧”項目實施兩年來,許多“上訪戶”成了與她們交心的朋友,上訪次數明顯減少,還有的已息訪。
上海市社會科學界聯合會科研處處長徐中振認爲,隨着各類社會矛盾增多,維護社會穩定的成本也越來越高,政府部門不妨創新思路,依靠婦女組織等社會團體,加大政府購買力度,既可相對降低維護社會穩定的成本,也能吸引專業的社工組織參與工作,是社會管理模式創新的有益嘗試。
媽媽試當社工
32歲的周繼華長着一雙大眼睛,扎着馬尾辮,說話慢條斯理,總是帶着溫柔的笑容。維護穩定促和諧的工作難度不小,社工收入又不高,小周爲什麼願意加入其中?小周說,因爲看到新聞媒體中介紹社工的新行當,自己產生了興趣;正好促和諧項目剛開始時,專業社工師來自外地,不懂浦東本地話,一時無法深入“有問題”的家庭。當時的鎮婦聯負責人發現小周很有親和力,抱着試試看的想法讓她來一趟,小周就此加入了“鄰家媽媽”團隊。
小周馬上和其他社工瞭解所有對象的情況,挨家挨戶上門拜訪。一次進不了門,下次再去,還是進不了門,又與當地村委婦女幹部,利用發宣傳單、社區組織活動等各種機會尋找和那些“心裏有疙瘩”的鄉鄰們接觸的機會。
勸導站對角度
小周說,上世紀90年代開始大規模動遷改造,大批本地人由農民變成市民,從農舍搬進樓房。但因爲土地徵用、安置拆遷所引發的種種矛盾,也令上訪人數逐年增多,而且其中九成以上爲女性。“我的親戚也曾是其中一個,因此我覺得做工作要從對象立場考慮,站在中立的角度勸說和引導,服務對象纔有可能聽得進。”
曾有一名中年女子孫某(化名)因動遷多年上訪,把上訪當“上班”,社工多次上門她要麼避而不見,要麼乾脆給她們吃“閉門羹”。小周瞭解到這名女子的兒子性格內向,想到社區暑期要爲孩子們開辦免費暑託班,便給了她孩子一個名額。當時正值世博期間,婦聯舉辦“世博知識競賽”,小周又立即向主辦方爭取了一組參賽名額,讓孫某的兒子也報名參加。這個孩子非常用功,結果得了前三名!通過活動,孩子自信心大增,在學校裏的成績也逐步上升。看着孩子的進步,孫某十分開心,小週一方面請她來暑託班做義工,照顧孩子;另一方面也旁敲側擊給她做思想工作:自己也是一名母親,孩子的未來在自己看來是最重要的事。
孫某常年上訪無法悉心照顧孩子,也在一定程度上給孩子造成心理壓力,還影響到孩子的學業。小周又與其他“鄰家媽媽”爲她聯繫了一份工作,孫某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治本找到病根
社會公益性組織做“維護社會穩定,促進社會和諧”項目是浦東新區婦聯的首創,“‘鄰家媽媽’們用愛心、善心、恆心,‘三心’相待工作對象,最終才能和她們交心,化解她們心理上的一些焦慮情緒。”現任婦女兒童服務中心負責人“邱媽媽”表示,經過和工作對象們的交心,她發現在許多上訪戶看似爲了某個具體訴求,但深究下去,往往背後都有深層次的原因,只有找到病根,才能治標又治本。
今年,項目在浦東新區婦聯及有關街鎮的扶持下,又推出了“家庭功能修護服務”,“由於長期上訪,不少家庭角色缺失、母親不像母親、妻子不像妻子、兒媳不像兒媳,家庭關係緊張,我們希望通過將心比心幫一把,最終能讓她們重新發現生活的幸福和美好。”“邱媽媽”說。
“鄰家媽媽”社工郝阿姨至今還記得一個“白毛女”的故事。一名男性上訪戶呂某(化名)有個近40歲的妹妹,由於精神疾病已在家裏呆了20多年。因爲家裏有精神病患者,附近的親友都不敢上門,呂某的兒女都到了成家立業的年齡,但至今沒有婚嫁。呂某要求政府部門將妹妹接走。聽到這件事後,郝阿姨來到呂某家中。打開家中一間陰暗廂房,眼前的一幕讓她嚇了一跳,只見一名面色蒼白的女子披頭散髮,雖然不過40歲左右卻滿頭白髮,簡直是個“白毛女”。
郝阿姨走訪村民搞清了事情的原委。原來,呂某的妹妹並不是先天性精神病,她也曾嫁到外鎮,還生了個女兒,不過沒幾年就得了精神疾病,會間歇性發作,便被送回了孃家。老母親在的時候對她照顧還算周全,但在80多歲的母親去世後,她就成了哥嫂家的負擔。
郝阿姨聯繫到了呂某妹妹嫁過去的地方,瞭解到她並沒有辦理離婚手續,孩子也20多歲了,婆家所在村正好在徵地。郝阿姨她們和當地部門多次聯繫,爲呂某妹妹爭取到應屬於她的補償款,還聯繫了一家條件不錯的福利院接納她。“最近福利院的工作人員告訴我,天氣好的時候她還在院子裏幫忙拔拔草、散散步,病情也穩定下來了。”呂某對此十分感激,後來他的兒女先後成家,他給“鄰家媽媽”送了一馬甲袋的喜糖,足足吃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