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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傢伙死了麼?”這是周寶被摁在地上後,問民警的第一句話。
山西省大同市南郊公安分局審訊室,面對民警,銬鐐在身的周寶說:“那傢伙死了,我就放心了,不死,我家人還得遭殃。”
4月24日晚,大同市御河東路寺兒村路段附近,在一輛熊熊燃燒的小轎車裏,被周寶刀劈錘擊過的“那傢伙”已經徹底葬身火海。
“實在是走投無路了,他不死,我全家就得死!”周寶如是說。
受矇騙16歲的女兒走上屈辱路
事情還得追溯到2009年。
那一年,38歲的安徽亳州人周寶在北京大興開着一家小賣部,一家四口的日子安逸平靜。周寶16歲的女兒娜娜迷上了手機QQ,結交了不少網友。就在臨近年末的一天,女兒突然跟着自己網上結識的“對象”王強失蹤了。
2010年6月,女兒娜娜突然回到家中。面對驚喜的父母,她哭了:“王強打我,我不想跟他了。”娜娜告訴父母,自己一直在內蒙古東勝市做服務員,還掙了五六千塊錢,很快單位就會把工資打過來。
果然不久,“單位”來電話說要給打錢,周寶電話裏一問才知道,原來娜娜的“單位”是一家洗浴中心,聽着對方在電話裏說“做按摩”的娜娜掙得是“辛苦錢”,周寶頓時天旋地轉,他知道這個“辛苦錢”是什麼意思,再問娜娜,女兒默認了。
原來,娜娜在QQ上結識了王強後,就被對方的甜言蜜語所迷惑。跟着王強離家出走後,她卻被帶到了內蒙古東勝市的一家洗浴中心,這時王強露出真面目:原來他是一個在洗浴中心組織實施婦女賣淫的“雞頭”。在威逼下,16歲的娜娜走上了一條屈辱之路。
被威脅舉家逃離躲避“雞頭”糾纏
就在周寶夫妻傷心不已時,王強接二連三地打來電話,讓娜娜趕快回去,否則“殺你全家。”
周寶夫妻一合計,乾脆離開這個地方,徹底擺脫王強的糾纏。一週後,他們舉家來從北京來到大同。但此後,王強的恐嚇電話和短信再次接踵而來,內容一次比一次“兇險”。
無奈之下,周寶夫妻倆達成了“好死不如賴活着”的共識,忍痛答應王強將娜娜帶走。
2010年7月的一天,大同市火車站,站在角落裏的周寶擦着滿眼的淚,看着那個名叫王強的男子再次將女兒帶走。
半個月後,娜娜打回電話,哭訴着自己的遭遇,說再也不想這樣下去了。不久,在同伴的幫助下,娜娜逃過王強的看管,偷偷跑了回來。
這一次,周寶將全家人的手機號碼全部換掉,過了一段安靜的日子。隨着籠罩在心頭的陰影逐漸消散,周寶的生意也有了起色。2011年底,掙了錢的周寶買來一輛小汽車,他意氣奮發地開着車回了安徽老家過春節。在老家,周寶還給娜娜張羅了個對象,以後好過“正經日子”。
“子彈”彩信引發血案
然而,噩夢一般的王強再次出現了。他不僅知道了周寶新的手機號,還弄來了周寶不少親戚的號碼,他一一給這些親戚打電話,聲稱如果周寶不放女兒,這些親戚一個也跑不掉。
憤怒在一點點積蓄。在王強的騷擾下,周寶也無心再做生意。
2012年4月22日,王強的一條彩信發到了周寶的手機上,這是一顆子彈的照片,文字裏寫道:“這是我送給他們的一個小禮物,有二十個在等着……你想想吧。”“你會失去你想不到的東西,你的親戚朋友我都知道,想想吧。不過,你可以選擇報警,但是你會後悔一輩子。”
“再忍下去,全家都得遭殃。”周寶的神經接近崩潰,他決定鋌而走險,以犧牲自己換來全家的安寧。
他準備好刀錘等工具,讓女兒給王強打電話,約他來大同。
4月24日晚8點多,開着汽車的周寶在大同市殯儀館對面的路上看到了王強,三年來的屈辱一下涌上心頭,他轟着油門,朝搞得他全家不安的仇人撞去。王強猝不及防,本能一閃,但汽車還是撞到一條腿上,他當即倒地。由於速度過快,汽車衝上路邊的臺階,前臉遭毀,右前胎爆裂。
周寶從車上下來,先用錘子朝倒地的王強頭上砸了幾下,王強反抗,又被周寶用刨刃和改錐亂刨亂扎,很快不動了。昏死過去的王強被扔上車後,不久甦醒過來,周寶又用事先準備好的刀朝其頭上猛砍,直到他再無聲息。
拉着王強,周寶駕車從南環橋開上御河東路,由於車輛損毀,開出沒多遠就拋錨了。周寶卸下前後車牌,掏出身上的打火機,點燃了座椅的棉布座套。做完這一切,周寶走下公路,穿過一片莊稼地,徒步回到租住在七裏村的家。
被殺者竟有“殺人計劃”
審訊室裏,面目憔悴的周寶向民警要了一根菸抽。“這事我不後悔。我不搞他,他就殺我全家,搞掉他,我全家就安寧了。”
事實上,案發後警方從王強留在賓館的攜帶物品中,的確發現了其寫在筆記本上的一個“殺人計劃”,被殺對象涉及四人,王強在其中寫道:“如果在她生日之前我找不到她,她還是不跟我走,我真的要殺人了。”在計劃中,他還詳細列出了計劃動手殺人的時間,併爲自己辦完事出逃設計好了路線圖,“……到山西聞喜,再到陝西、新疆,最後偷渡出國……”
“在這件事情中,周寶完全能夠避免走到這一步。報警可以解決的事情,他卻片面地認爲走投無路,最後選擇了以暴制暴,發人深省。”偵辦此案的民警劉繼龍不禁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