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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陽節,在『父母最想要什麼』的討論中,一則『青島張老爺子在家庭聚會上,因兒孫皆悶頭玩手機而怒摔盤離席』的新聞被廣為關注。
生活中,很多人都體會過『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莫過於我們坐在一起,你卻在玩手機』這樣一個尷尬的心情,很多人都以調侃作罷。但是怒而砸盤子的張老爺子讓這種情況成為了更多人關注的一個社會情態。
家庭聚會時玩手機,朋友聚會時玩手機,甚至夫妻相處的時候,也在各自玩手機,溝通感情的時間似乎通通被手機佔領了,是手機殺死了我們面對面交流的機會,還是我們對感情無所謂了?
越親近,越不想聊?
在重陽節對老人的采訪中,許多老人表達了希望子女『常回家看看』、『多陪父母說說話』的心願。然而,對於尚不能完全體恤長輩心情的年輕人而言,『你想問的,未必是我想答的,你想聽的,未必是我想說的』。身處交流兩端的人其實各有各的煩惱,手機,成了表面上的『導火索』。
『一頓飯,
基本聽不到他說啥話』
邵穎(兒子21歲,國慶節期間剛帶兒子分別和兩邊的父母聚會):我太理解那位老爺子了,說實話,那幾位孩子做得也太沒人情味了。一大家子聚會,再怎麼也得顧著點老人的心情吧。
不過,孩子們平時都是這樣。上大學了,只有假期纔會回家,回了家,也總是跟同學朋友出去聚會,在家裡吃飯的次數不多。每次跟我們吃飯,就跟恩賜我們似的。對著一桌子我和他爸爸精心准備的飯菜,挑三揀四不說,還經常把手機擱桌上,開著音樂,有時候還跟別人聊QQ。我們想跟他說話,他嗯嗯啊啊的根本不上心。有幾次我也很想掀桌,他爸爸更是忍了又忍,經常跟我嘟囔,『當初真不如有個閨女,能跟父母貼心一點。』
這個國慶假期,他只去看了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各一次,一頓飯吃下來,基本上也聽不到他說啥話。平時跟我們溝通,也都是浮皮潦草的。想想我們年輕時,老人們可能也會遇到類似問題。我也是直到成家後,纔知道要多陪父母聊天,不抱怨他們的嘮叨。可能每一代人都會遇到類似的問題,等到孩子們過了三十歲,有了人生經歷,也許就會理解老人了。
『玩手機,
表明我不想聊某個話題』
高婷(國企職員,28歲,每年回家兩到三次):很懷念小時候,一大家子人經常一起吃飯,每次都熱熱鬧鬧的,有說不完的話。後來我們這些孫輩去了不同的城市上大學,全家人聚在一起的機會就少多了。五年前,最愛『張羅』的奶奶去世了,爺爺平時又比較寡言少語,過年過節的氛圍一下子就差了。
家裡如果缺了能『主事兒』的老人,親戚之間的聯系好像真的就會慢慢變淡。感情還是要靠溝通和交流來維系的,說是親戚,一年見一兩次,能親到哪去?尤其現在親戚見面,說不上三句話,就問我怎麼還沒有男朋友,讓我要求別太高……我就不樂意聽這個,結果還都繞不開,真是挺煩的。所以每次聊到類似話題,我就翻出手機默默地玩,我承認不太禮貌,就當是表達我不想聊這件事的態度吧。
除了日常的問候,和父母聊天確實也少了。工作之後不比在學校,突然很多壓力湧上來,說了父母未必能夠理解,反而還讓他們擔心,我就選擇和朋友互相傾訴了。或者等我再成熟一些,事業、家庭都穩定下來,壓力沒那麼大,就不會用玩手機當『擋箭牌』了吧。
人越多,越沒話聊?
菜端上桌,大家紛紛舉起手機拍照,然後各自埋頭發微博,『@』、『評論』得不亦樂乎,這個場景想必很多人不會陌生。朋友明明就在身邊,大家卻選擇通過網絡互動。網友『鳳舞驕陽』感嘆,『當一桌子的人都在玩智能手機的時候,你除了拿出手機還能做什麼呢?有點想念沒有手機的時代。』
『聚會清理手機,
也算合理運用時間』
喬麗娜(37歲,企業職員):有一句話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就是『三個人以上的聚會都是雞肋』,我個人非常同意這個觀點。對我來說,除了工作中無法拒絕的應酬之外,在我的個人生活中,基本上從不參加那種需要圍坐一圈的大規模聚會,那就是瞎耽誤時間。
一般來說,聯系緊密的朋友,通常情況下並不需要頻繁的聚會來聯絡感情。有機會聚到一起,話都說不完,就是有電話進來,大家基本也是應付公事、有話快說的狀態,不會因為手機的存在乾擾到大家的談興。當然,我們也不會在聚會的時候關手機,萬一有什麼緊急事情錯過了也不好。
但在一些不得不出席的活動上,我就成了『手機一族』了。大聚會上隨便玩點小游戲,如果不適合弄出聲音,不適合過多劃拉屏幕,我一般就會清理手機內存,刪一些不用的照片、錄像或者信息什麼的,要不就整理一下通訊錄,也算對時間的合理運用。
『沒有話題,
總不能大眼瞪小眼吧』
李碩(26歲,女生):拿我在聚會上玩手機的感受來說,其實真不是就那麼想玩,也玩不下去。但當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大家不能大眼瞪小眼吧,低頭按按手機,刷刷微博,看看有什麼有趣的事情發生,同時也是在等著別人開啟一個新話題,聊天纔能繼續。
越是人多的聚會,往往越沒什麼話題。今年年初我參加了高中同學聚會,彼此問完了近況,接下來就真不知道聊什麼了。大家共同的回憶就是中學那幾年,翻來覆去也都是有限的故事。大概聊上個十來分鍾,就會有一段小小的沈默,然後誰再說個什麼事情,再繼續聊。
感覺有些無奈,更多的是『力不從心』,再想找回少年時一起『侃』個沒完的氛圍,不可能了。不過這也正常,除了平時一直有聯系的幾個同學,大多數人之間總會產生疏離感。所以我也想開了,不用去苛求聚會時大家聊不聊天、玩不玩手機,你真正在意的,不就是那幾個走得比較近的人而已嗎?
越率性,越懶得聊?
習慣時不時拿出手機『擺弄』一下的謝峰,不明白人們怎麼那麼介意聊天的形式,『雖然我在玩手機,但不表示就聽不到你講話,只是眼睛沒看著你而已,我們還是可以交流的呀。』也許有人並非想冷落他人,但看著屏幕而不是對方的眼神,很難不給人一種『漫不經心』之感,其表現出來的行為,無形中已將身邊的人拒於千裡之外。
『拿著手機,
就是舉著「請勿靠近」的標牌』
周霞(42歲,事業單位職員):聚會的時候,拿著手機,感覺就是舉著一個『請勿靠近』的標牌,實際上就是用行動表態說拒絕跟別人互動。反正如果我碰到這樣的情況,心裡挺別扭的。
有時候和老公一起出去吃飯,等著上菜的空當,他肯定掏出手機來,那種被忽視、被無視的感覺非常差。好多人都說,觀察餐館裡吃飯的兩個人在上菜前的舉動,就會基本判斷出兩個人的關系,親密聊天的基本處在熱戀中,一方努力制造話題的基本還在追求中,雙方無語各自發呆的基本就是婚姻中了,我覺得挺對的。其實,婚姻也是需要交流和溝通的,手機難道會比老婆更知道噓寒問暖,更能體貼照顧?有時候,我覺得手機簡直就是婚姻中最可怕的『第三者』。
『熟人不用客套,
就完全「釋放自我」了』
趙天(30歲,白領):我的一位同學,參加聚會的時候總是隨身帶著游戲機,吃到一半,就悶頭玩,也不說話。但你要說他本身對聚會興趣不大,是被迫參加的,倒也不是。每次結束的時候他還特積極地跟大家說,有什麼活動別忘了叫著我哦!
印象很深的是有一次在西單,只有我和他兩個人,本來一路都在聊天,過馬路時他特別自然地把耳機戴上了,當時我實在很驚訝。你自顧自走路,也不和我交流,我就這麼默默跟著你走,也太奇怪了。後來我分析,可能正因為他覺得和大家很熟不用『客套』,就完全『釋放自我』了。聚會上想吃就吃,想說就說,想玩游戲就玩,突然想聽歌,就立刻把我『晾』在一邊。但我覺得,越熟的人相處起來,應該越在意對方的感受。太過率性而為,會讓對方心裡很不舒服。
放眼
『反手機』運動
『開飯請交手機』:游戲規則很簡單,在聚會、飯局、派對開始前,先把參與者的手機沒收,最先忍不住拿回手機的人要負責買單。此游戲風靡大洋彼岸後,被復制到了國內。很多人對游戲精神大為認同,『聚會本身就是共處,是分享,交手機體現了眾人對彼此的尊重。』
『手機監獄』:美國的艾克·薩頓發明了『手機監獄』,把手機鎖入其中,『強迫』機主留出更多時間與家人交流。『手機監獄』標價19.99美元,是一個用鐵柵圍起的『監捨』,配有多層架床,可以同時放6部手機。『拘禁』時間可設定為15、30、45、60分鍾不等,投入監獄後,刑期中只有一次『假釋』接電話機會,刑期未滿不能拿出。如果『越獄』,它會響起刺耳的警報聲。
『吃飯不玩手機可打折』:美國洛杉磯一家名為『夏娃』的餐廳,給了食客們一個屏蔽數字世界的理由:那些願意把手機留給店家保管的人,餐廳將提供5%的折扣。餐廳老板希望此舉可以讓人們享受食物,並真正與親友面對面交流。
主筆:周明傑
魏婧
素描:宋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