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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圖王歌
藝術品市場我們習慣性上將除書畫、瓷器這些主要品種外的其他藝術品種類,統稱為『雜項』,主要包括金屬器、玉器、竹木牙角雕以及家具等。臺灣藝術商人陳仁毅告訴筆者,倒退二十年,這些竹雕、家具都是非主流藝術品類,都不值什麼大價錢。但是轉眼到了今天,這些昔日的非主流藝術品已然在拍場上演了重要的角色。2012年春,臺灣簡松閣藏的明紫檀筆筒便創造了4800萬的高價。今年香港蘇富比秋拍,瓷器及工藝精品專場共成交3.78億港元,其中一黑漆嵌螺鈿的香幾以1400多萬港元成交,位居那一專場的第五位。不久前,嘉德明清古典家具夜場總成交66,759,800元,成交率73%。其中,一件估價3至6萬的紫檀筆筒最終以40.25萬元成交。
業內分析
剛性需求=精神需求
『雜項』是一個過於籠統的稱謂,臺灣藝術商人陳仁毅說:『其實我很不理解雜項這個稱呼,西方就沒有,英文通常叫做工藝精品或文房用器。雜項最早是民國時期琉璃廠叫出來的,但其實是對器物類藝術品(除瓷器)的一種不尊重。我們一般傳統上將藝術品分為兩大類:宮廷系和文人系。宮廷系的藝術品在前幾年價位已經達到相當高度。這幾年又開始對文玩、文房概念進行炒作。我覺得所有的項目你去炒,都還情有可原,但是文房,文人用器部分一般都是重品位的,它跟名利避得很遠。可是你看2005、2006年以後幾場專拍都是拼命地玩包裝、玩上拍宣傳,最後呈現出來文房的收藏一定是扭曲的。如果說文房市場曾經帶動一個文人的生活導向,文人的用器以審美品位高而獲得青睞,但炒作使被倡導的文人新生活的革命剛要開始就被這幾盆水給澆滅了。其實對整個文房收藏的生態是非常不可取的。』
同樣是以雜項經營為主的楊先生,表述則更為直白:『對於傳統藏家來說,只要喜歡就會去買。他們只要吃飽了、穿暖了就會去收藏。那是他的一種需求。「藝術品」說白了是精神糧食,對他們來說這是最重要的東西。今天的市場完全是因為很多新來的投資者進入市場之後,把傳統藏家給邊緣化了,覺得他們買不到好的東西了,實際上就是一群門外漢在買東西。現在市場上錢緊了,泡沫破了,他們也就不得不離開這個市場。但是對於傳統藏家來說,他們還是一直在買,他們買是非常有目的性的,為自己喜好而收藏或者為研究。』
很多業內人士也一致認為,其實市場回調對於藝術市場的健康發展來說並非壞事,因為經濟的回調震走了很多投資客,剩下的則是更為純粹的收藏家,使得整個市場趨於理性。
行業聲音
堅守藝術品市場兩大支點是其立命之本
在市場走過了二十年之後,現在很多藏家在逐漸回歸理性,也開始強調人文情懷。這就直接促使了近年來諸多拍賣公司推出文房專場,一些文玩擺件也獲得上佳表現。但如果說,瓷器中明清官窯精品永遠有人願意接盤,或者說近現代書畫中一線名頭的作品永遠是市場主力,那麼在文玩雜項中你永遠找不到這樣的答案。
『什麼樣的藝術品對市場來說存在硬性需求?這個問題不是能夠以所謂「版塊」來劃分的。媒體喜歡去強調這些,但其實這本身是個錯誤的命題。首先,雜項本身就是個概括性稱呼,包含了玉器、家具、印硯、竹雕等等。每個藝術品種的價值判斷都是不一樣的。玉器、印硯和家具或許比較看重材質,但是竹雕,竹子本身就很廉價。你更不能說玉器的市場好,家具的市場不好諸如此類。每件藝術品都是不一樣的,需要獨立判斷。但是概括來說滿足兩種條件的藝術品必定是受市場歡迎的,一是要有好的流傳。二是,每個種類中的特殊藝術品。』藝術商人劉先生對筆者說。
今天幾乎所有的拍賣行都在強調拍品的流傳、著錄。嘉德所推出的翦松閣紫檀筆筒,如果沒有華麗的身世也很難創出這樣的高價。邦瀚斯執行總裁陳楷遜對筆者說:『來源乾淨的好東西不管在什麼市場下都是不愁賣的,事實上買家80%的錢是在買這件東西的背景。』
『我三十年前開始從業的時候並不會過於關注東西的流傳、著錄。當然,有名人染指的東西在當時是會有1至3倍的加分。但是今天則是幾十倍、幾百倍的往上翻了。這個現象剛開始的時候我並沒有太在意,甚至有幾分鄙視,覺得有幾分俗氣,是暴發戶乾的事。但是現在我充分理解這個現象了。倒退十幾二十年,市場上幾乎都是行家或者是傳統藏家,他們有著很深厚的紮實功底,不需要依靠流傳、著錄就能夠判定真偽。所以流傳、著錄只是額外加分。但是,今天的市場上大量擁入了很多新藏家,加之今天的治學風氣多少有幾分浮躁。所以很多人需要依靠流傳、著錄來認定東西的真實性。他們其實不是花大價錢買其流傳,而是花大價錢買一個放心的「真」。一批藏家成熟起來了,還有新一批的藏家進場。所以不光是對於文玩雜項,所有古董類的藝術品,出身好就意味著不會有真偽爭議,也就意味著這樣的東西不會缺市場。』劉先生分析說。
尋找冷門特殊器
未來資金流向的另一價值窪地
很多藝術品經銷商在遇到逆勢的時候都會做出這樣的調整:放棄可買可不買的東西,放棄生意貨,只做投資品。那麼究竟什麼是非買不可的藝術品呢,楊先生拿漆器給我們舉了個例子:『漆器最頂峰的時代是在宋、元、永樂、宣德,再往後就是嘉靖、萬歷、清三代(康熙、雍正、乾隆)。一般時候,這些朝代的宮廷精品我們都會買。甚至是十八世紀的,只要東西漂亮,就買。因為那時候買了,很好轉手,但是現在呢?一般的東西就不買了,例如小的漆盒、如意這種東西存世量太大,在學術上也沒有什麼特別重要的地位。這類就屬於生意貨,這個時候就停了。我只會買特殊器:例如插屏、筆筒,文房類的依然可以買。嘉靖、萬歷時期的漆盤要看是否特殊,如果紋樣什麼的都很大眾也就算了。但是永樂、宣德的東西則是一定會買!對於今天的市場來說,賣方惜售,買方挑剔,市場的萎縮是一定會有,但是精品也一定成交。』剛落槌不久的嘉德家具夜場中,『一對黃花梨瓜棱圍棋盒』也因其造型獨特,而受到眾位買家的追捧,最終以71.3萬元成交。此類的例子數不勝數。拍賣行也做了相應的應對策略。上月初,香港邦瀚斯來北京預展,便帶來了一批從紐約征集來的私人藏玉以及一個私人鼻煙壺的專場。其執行董事陳楷遜表示:『在經濟不明朗的前提下,征集到的藝術品需要更有特色,纔能抓得住客戶。如果只是普品,這次不買,下次還能有類似的,買家就會挑剔,不出手。』
如果說現當代藝術是投資投機成分最重的一個項目,那麼文玩雜項類藝術品應該是水分相對較小的。藝術市場剛火起來,給人們造成了一種假象,好像所有的藝術品價位都飛上天了。其實在雜項方面,很多藝術品類還是輸給了通貨膨脹的。甚至有的十年前什麼價,今天還什麼價。楊先生以鼻煙壺為例,近年來他一直在不斷購進鼻煙壺。據楊先生所說,鼻煙壺今天的價格和十年以甚至十五年前都是差不多的。
人們熱熱鬧鬧的進來了,眼睛裡只看到最顯眼的:齊白石、張大千或者明清官窯,並沒有給予這些非主流項目太多關注。所以文玩雜項類藝術品在很長一段時間都維持一個相對低價,直到近幾年部分藝術品種類有了比較明顯的起色,例如竹雕、家具等。但總體來說,雜項中投資客還是要少很多。藝術市場受經濟影響而波動,最先出局的便是投資客,回調的自然也就是高價的書畫、瓷器,傳統藏家、行家還是會一直在。所以,藝術市場低落的時候,雜項反而顯得比較穩。也正是因為如此,在市場不明朗的情況下,很多資金不敢貿然去追高價的藝術品,這就給還處在低端或先前一直低估的雜項藝術品類帶來了機會。
『其實這個市場還是不缺資金的。熱錢還是有的,熱錢需要一個出口。像前兩年御用、御制藝術品被捧上了天,很多價位已經讓人不敢接了。這時候資金就會傾向於尋找一些藝術審美好、文化價值高而且價位暫時還沒起來的藝術品。』劉先生補充說:『近幾年,我一直在關注石雕這個版塊,尤其是文人石雕。果然最近起來的就很快。石雕首先是文化分量很重的東西,藝術品位各方面都是不錯的。再者石雕的稀有度其實要比別的工藝品高很多,其存世量不比官窯什麼的多到哪裡去。這幾年西泠印社以及前不久纔結束的嘉德春拍就充分印證了這一點。其實市場調整、大浪淘沙也是給我們一個機會好好地梳理梳理應該怎麼做藝術品,什麼樣的藝術品纔真正有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