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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故事的人:小啵,女,21歲,大學生】圖|賈婷婷
【前言】
幾場冬雨過後,寒氣逼人。而小啵的心裏,也在下雨,心情被淋溼,整個人更加惆悵。
在旁人眼裏,小啵與哥哥小殤之間發生了一場“不合規則”的愛情。當兩顆曾經孤獨的靈魂走到一起的時候,小啵覺得自己眼裏只有哥哥,外人怎麼說都算不了什麼,只要兩個人手牽手就是幸福。如今,在現實面前,哥哥小殤選擇了“繳械投降”,離開小啵和另外一個女孩在一起,小啵這纔想到,或許,不被周圍的人祝福,哪怕再濃烈的愛情也不過是一團雲霧,遲早會隨風飄散而去,只留她一人在風中佇立,心裏有說不出的痛楚。
【內心獨白】
“天晚了,你快走吧!”媽媽一說完這句話,我眼圈就紅了。
雖然這次媽媽住院的手術只是切除一個良性腫塊,但有我陪伴不更好嗎?我不明白,我大老遠從學校跑到醫院來看媽媽,她卻幾乎不拿正眼看我,還說這樣的話,是真的不喜歡我了,還是在說氣話呢?
我知道,這些天,媽媽確實對我失望至極。兩週之前,知道我和哥哥的“地下情”維持了兩年多時,她氣得要來學校找我。我在電話裏一邊哭一邊嚷:“你要是來,我就不活了!”其實,我挺怕死的,但只有這麼說,才能讓她放棄那個念頭。我真的害怕見媽媽,因爲我心裏覺得對不起她和爸爸。
好在,爸爸比媽媽的態度好得多。去醫院探望媽媽回來的路上,我和爸爸一起坐公交車,他始終默默不語。後來他到站了,我還要繼續坐車回學校。當他下車時,我想對他說聲“再見”,但爸爸大步跨出車外,頭也不回。公交車搖晃着繼續前進,把我的淚水也晃盪下來。爸爸對我的態度也這麼快就變了!之前的他是多好的一個人啊!就因爲我和哥哥的事情,他就不願理我了嗎?
其實,爸爸不是我親爸,他是我的繼父,可在我眼裏,很多時候,他比我的親生爸爸還好。我高考時,他每天趕着上夜班,依然堅持每晚九點都接我下晚自習,一直把我送到家門口,在樓下看着我進門才轉身離去。哥哥是爸爸的親兒子,有時候我覺得,哥哥在很多地方都很像他,平日裏,哥哥也是這樣會疼人,幫跑運輸的爸爸卸貨,幫媽媽擦地、收拾屋子,從來不喊累。
也正是這些讓我對哥哥動心。兩年多前,是我主動對哥哥說“我喜歡你”的,說完之後,我趕緊低下頭,再不敢擡頭看他,任憑一顆心緊張得七上八下。幸好,哥哥沒有生氣,反而用帶些欣喜的口吻說:“我把這句話也還給你吧!”那是我第一次實實在在地知道愛的涵義,那就是面對一個人的時候,心裏緊張得突突跳動的感覺。
和哥哥在一起後,我們一直都躲着爸媽,要不是半年後的一天早上,哥哥溜出我的房間時,無意被下夜班回家的爸爸看個滿眼,我們的“地下情”還不會有那麼大的波折。那次,沒有我想象中的暴怒,但是爸媽的態度很明確——我們必須分手。
那是我們第一次被迫分開,整整一天,我都沒吃東西,肚子咕咕直叫,但嗓子裏好像堵着一塊石頭,什麼也咽不下去。哥哥用留戀的目光望了我一眼,轉身向門口走去。忽然,一種莫名而來的力量讓我跑過去,從身後摟住他,任由淚水滂沱。
媽媽說,我們兄妹若真走到一起,爸媽沒法向別人交待;而且,哥哥初中畢業,我是大學生,我們不般配。媽媽還說,哥哥身上其實毛病不少,邋里邋遢,不愛換內衣,也不愛洗腳……可是,媽媽不知道,在她離婚後獨自帶着我生活的那五年裏,當我一個人守着空寂的房子發呆時,我有多孤獨!我不想回到那種孤獨!我希望哥哥能一直在我身邊溫暖我、保護我。
在我的淚水裏,哥哥回身也緊緊抱住我,說:“好了,好了,我們倆不分開!”
接下來的日子,我們更加小心,就算走在街上,他想抱抱我時,也只是將手搭在我的肩上。每當此時,我都感到悵然若失,這似乎預示着我們的未來,雖然誰也不提,但未來對於我們而言,或許就是一個伸手也無法觸及的東西。
有時候,我真希望可以一直和哥哥這樣下去,可有時又覺得這樣也不是辦法,總有一天,爸媽還是會察覺的。
我一直以爲,阻斷我們的會是爸媽,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小啵,我對不起你”這句話,竟是從哥哥嘴裏說出的。不管我如何期待這段感情能走得再遠一些,現實卻是他沒能抵禦住外界的壓力。他決定放棄了。
那天,因爲媽媽在廚房做飯,我連哭都不敢哭出聲音,除了傷心難過,我心中還有一團憤怒的火。我知道,哥哥這樣做,是因爲爸媽給他介紹了另一個女孩。我搶過哥哥的手機,給那個女孩發了一條短信,狠狠地罵了她。短信發出去了,我心裏痛快了一些,但是,媽媽卻從那個女孩口中得知了一切,她怒不可遏……
最終,我和哥哥之間再沒有了挽回的餘地。
得不到的感情永遠是酸的,分開之後,我的心始終隱隱作痛。但或許,一直以來我並不真的懂得生活。我和哥哥都曾經歷過家庭破碎的疼痛,深知重組家庭之後,一家人用心互相取暖的幸福,難道我要親手再一次打碎這來之不易的幸福嗎?
說到底,愛情和我如今擁有的這個溫暖的家之間,並沒有衝突。未來的愛情,總能讓我漂泊的心找到快樂和安穩,那麼,如果現在的愛情不能代替家的溫暖,不如干脆放棄吧!
【後話】
小啵說,自從和哥哥的戀情再次被父母發現之後,由於愧疚,她已經兩個星期沒回家了。天氣一天比一天冷,過冬的衣服還是要拿,她早晚要回家面對爸媽。
現在,失去這份愛情,她的內心孤單又難受;面對父母,她更是充滿彷徨和無助。但是小啵覺得,至少有一點值得安慰,那就是——如今,她一個人疼,總比大家疼要好得多……
【專家解讀】
無須愧疚,但需自救
【本期專家】郭寧
中國心理衛生協會會員、天津良友心理諮詢中心諮詢師。近年來,致力於優化社會心理環境方面的研究,傾力普及心理健康知識。
從原則上講,小啵愛上小殤,既不違法,也不爲過,並非不可理喻。因爲他們的父母是再婚夫妻,他倆來自於不同的遺傳系統,並沒有血緣關係,不是親兄妹。只是由於大家都很善良,能夠和睦相處,不知不覺間,將沒有血緣關係的一家人賦予了一種超越血緣的親情。爲此,小啵無須愧疚、不必自責、不必爲此感到羞於面對父母。但是,我還是很希望小啵在今後的生活中,能夠珍惜這份超越血緣的親情!
愛情是什麼?愛情是人際吸引當中最爲強烈的一種形式,它是在個體心理髮展到相對成熟之時纔會產生的。小殤“繳械投降”,離開小啵和另外一個女孩在一起的行爲表明,他要在“心理相對成熟”之時進行理性思考,重新定位人選,並且已經找到女友。
因此,小啵千萬不可再去辱罵小殤的女友,而應振作起來,也像小殤那樣,早日找到屬於自己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