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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思最近數月密集的比較教育研究帶來了什麼,答案是學會以更加客觀的視角看待中西教育現狀。過去數十年我們常聽到肯定西方教育(尤其是美國教育)的聲音,久而久之可能忽視了任何問題都有兩面性的道理。上週和一位英國教授交流,他的觀點對我更客觀地看待中西方學生的特質啓發頗深。
我們在參觀香港一所中學時注意到這所學校“半國際”的辦學風格:香港學生坐在教室裏學,西方老師在講臺上教。老師熱情奔放地講課、提問,許多學生回答時的神情卻十分靦腆羞澀。當然,孩子們是乖巧的。我不知道師生雙方對對方的影響有多大,但課堂上的文化差異顯而易見。
隨後和同行的來自英國的何教授聊起參觀感想,我說我在和西方學生接觸、一同上課交流的過程中發現他們十分願意、習慣且善於表達,上課時總是爭着搶着發言,課堂氣氛非常活躍。真希望中國學生們也能如此!但相比於西方學生,大家在課堂上太沉默、對“表達自己”總是太害羞了。意外的是,教授連連搖頭說道:“學生優秀與否還真不只取決於課堂表現力。我們發現學生的確喜愛自我表現,但他們中也有一些只是一味表達,有時說出的觀點實際上是無稽之談。相反我倒認爲中國學生所給出的答案往往經過深思熟慮,更能切中主題。”
這番話後,筆者終於在現實中領悟了國際學生評估項目(PISA)結果分析可能帶來的啓示。2009年的PISA測試中中國學生的表現雄踞榜首。對此,六集紀錄片“教育能改變嗎”中有這樣一段旁白:“這個結果震驚了西方教育界,美國甚至有人聲稱——此事對美國的刺激猶如蘇聯的第一顆人造衛星升空。而此時的中國教育界卻陷入了沉思:這個在應試教育體制下奪得的世界第一,真的是對中國學生學習能力的準確評估嗎?”美國教育界對學生數理能力的擔憂與我國教育界對學生綜合能力的深思構成了當今教育世界中一幅“各自擔憂”的圖景。
“憂患可以興國”,這幅圖景於中美雙方的教育改革是有積極意義的。然而我們既需要憂患意識,又需要重塑自信。有一些家長也許是在過多接觸了我們教育的自我批判後毫不猶豫地將孩子送到國外留學,卻忽視了臨行前先認真瞭解他國教育對其內部問題的擔憂。筆者最近在網絡上看到一對中美跨國夫婦專程將自己的女兒從美國送回中國讀書的故事。談到做此決定的原因,這對父母介紹他們是在綜合了各自校園經歷的利弊後才舉家遷往中國……
中西教育各有千秋,中西方學生亦各有其鮮明的特質。如果說批判不易,那麼客觀看待則更須功力。薄弱環節虛心學習,優勢方面提升自信,一切的關鍵都在於從參照和比對中找尋一個平衡點。這樣的中西教育對話才真正是平等的、互益的。
●麥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