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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克敬
拉住時間的手,做時間的朋友。
《西安晚報》於2012年12月18日刊發了我一篇《我要時間》的隨筆。想不到時至今日,還有人見了我,要把它對那篇隨筆的感受,大說一場。而刊發之時,打電話給我,發短信給我的人,逾百盈千,比我過春節收到的祝福電話和短信還要多,其中有人因沒有我的手機號,還把他們的感觸發到我愛人的手機上,商業廳一位姓戴的副廳長,就給我的愛人發了短信,說了這樣一句話:“要時間,做三件事,挺好。道人之未道,可嘉。”便是刊發了拙文的《西安晚報》社社長郝小奇先生,到了天黑的時候,發來短信也道了一聲贊“我要時間好”!
受到大家的熱情鼓勵,使我回想起來,關於時間,我還有些話是要說的,歸根結底,就是我開篇說的,我們是要把時間當做朋友來對待的。
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人之一生,誰能一直靠在父母的肩膀上討生活呢?儘管孔老夫子說了“父母在,不遠遊”。其實父母對子女的教育,都是希望子女學有成就,走四方,闖天下。而子女們也是,翅膀長硬了,就要扶風而去,南北走,東西闖,不混出個人樣來,就很難再“回江東”見父老的面。中華文化的歷史經驗,像座嚴酷的大山,就搭建在我們的面前,衣錦可以還鄉,潦倒只作興雲遊。
怎麼辦呢?回鄉的心不死,雲遊的路就必須走,只是必須拉着時間的手,以時間爲朋友,纔可能得以衣錦之榮,享還鄉之樂。也就是說,朋友千千萬,不外乎酒肉二字,正如俗語所言,“非酒肉,不朋友;非米麪,不夫妻”,才子佳人也罷,英雄豪傑也罷,今夜可能花前月下,明晨卻勞燕紛飛,昨天山盟海誓,隔天仇淵恨海,真是不好說呢。唯有時間,纔是最爲靠得住的朋友,你哪怕給時間兩記耳捶,踢時間兩拐腳,回過頭來,對時間微微一笑,時間還是會不計前嫌地交你這個朋友的。
做了時間的朋友,就必須認真對待時間。
那麼,時間在哪兒呢?
我說過了,時間在自己的身體上,在自己的胸懷裏,在自己的情懷中。時間看不見,摸不着,吃起來無味,品起來無香,是極樸素的一樣東西,非常巧妙地和我們的人生融合成了一體,須臾不會分離。
身體在時間上,身體就是時間的代表,身體不喜歡的事情,時間也不會喜歡。
這個道理既簡單又明瞭,一個沒有身體的人,哪裏又能奢望時間。所以,要做時間的朋友,就要先善待自己的身體,凡是身體所排斥的,就一定不要去做。可是我們人,在這一點上真是夠糊塗的,總是愛做那些與身體彆扭的事情。譬如賭博,譬如吸毒,譬如抽菸,譬如暴飲,譬如……如果我再舉例,還有許許多多的譬如,但是有幾項就夠了,就足以證明,我們善待身體的重要性。上了麻將桌,嘩啦啦一個晚上去了,嘩啦啦又一個晚上去了,久賭必輸,然而賭錢只是一個方面,重要的是休息不好,熬壞了自己的身體,更爲甚者,把命還可能丟在麻將桌子下了呢!吸毒亦然,抽菸酗酒也是,都是一時的痛快和一時的幻覺,最後傷的可都是自己的身體。
善待身體,有了身體,胸懷狹窄,照樣十分危險,看別人比自己進步快,他生氣,看別人比自己有錢,他生氣,看別人娶的老婆比自己媳婦漂亮,他生氣……好像是他生出來就是爲了生氣的,要知道,人所以不能長壽,生氣是最爲要命的。幾年前,我寫過一篇小東西,總結我種花養魚的心得,發現花兒所以死去,都是我澆死的,魚兒所以死去,都是我喂死的,以此類推,我還發現,一些短命的人,幾乎都是愛生氣的人,因此,我斷然地作了一個總結——花是澆死的,魚是喂死的,人是氣死的。當然,還有這樣那樣的外力作用,可以給短命者以藉口,倒是有那麼一些人生了氣之後,還想不開,把自己抑鬱得晝不能息,夜不能眠,痛不欲生,服毒自殺的有,跳樓自盡的有。
學習着使自己的胸懷開闊一些,可是太重要了。然而,我們養成了一個好身體,同時也看開了許多,能夠冷靜理性地對待身處的環境,能夠平靜客觀地處理遇到的問題,我們是不是就擁有了時間,成了時間的好朋友?
應該說,這只是一點積累,最根本、最徹底的結論是,還必須要有滿腔的美好情懷。試想一下,一個人四肢發達,不生閒氣,也沒啥看不慣,沒啥想不開,僅僅如此,充其量只能說這個人很長壽,有沒有福氣,就該另說了,至於是不是拉住了時間的手,做了時間的朋友就更要另當別論。情懷在這裏起着關鍵性的作用,有情懷的人,必不會虛度光陰,或者寄情于山水,賦詩作畫,或者醉心於筆墨,著書立說,或者……有太多這樣的或者呢,就等着有情懷的人去發現,併爲之鍥而不捨地去發掘。
“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這句話不死,范仲淹就不會死,就一定活在時間裏。像他一樣,還有一幅《富春山居圖》,是畫家黃公望寫生出來的,同理,《富春山居圖》不死,黃公望也不會死,也還會活在時間裏……長久的,千百萬歲而不朽地活在時間裏的人還有很多,書寫了《蘭亭序》的王羲之,書寫了《祭侄文稿》的顏真卿等等成爲時間朋友的人,方方面面,金石汗青。
不過,我想強調的是,做時間的朋友,不僅要有做的決心,還要有做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