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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廣州開了一家隨喜的咖啡館,沒有門禁,沒有飲品標價,消費之後客人隨意付款,不付也沒人強制……我循跡而去。
在員村二橫路上一個不起眼的小院裏,我找到了這家名爲“春上春樹”的店以及兩位店主——春子和英子。這間有150平米大小的店其實已經不能稱其爲“店”,它更像一個家——大大的沙發,書櫃四立,歐式的餐桌,甚至有張佈置溫馨的大牀。客人來了真的可以隨意,隨意的要杯咖啡或者自己親自動手做一杯,隨意的從書架抽出一本書,隨意的往沙發上一窩,隨意翻看,隨意地睡個覺也沒有任何不妥,走的時候給錢也是隨意,往箱子裏一扔,沒人盯着。
我不由想起幾個月前在濟州島光顧無人咖啡館的情形。所謂“無人”,是指無人值守,沒有店員,一切靠自己動手。人們在這裏沖泡好咖啡,拿上幾種點心或者飲料,就可以舒舒服服的享受在海邊的悠閒時光,走的時候,洗乾淨餐具,按照自己消費的多少投幣到錢箱即可。據我瞭解,無人咖啡館在濟州島至少有兩處,已經開了數年,現在成爲遊人必去的景點,而當地人也把它當成一個休閒的好去處。
儘管無人,但每種商品的價籤還是有的,只不過價格要比一般商店便宜一半甚至只有後者的三分之一,這可能是其受歡迎的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原因,我個人認爲,無人咖啡館給了每個客人充分的尊重,相信你會按規矩辦事,不需外力監督,有點像中國古人追求的“慎獨”境界,這種尊重很多時候不是錢能買得到的,因此它們也就一直順利地運營至今。
然而,某些人貪小便宜的做法破壞了無人咖啡館裏大家共同遵守的契約,爲了“節約”幾千韓元(相當於人民幣幾十元),寧可置尊嚴於不顧,消費了真的就不給錢,讓咖啡館的主人感到“鴨梨山大”。
以此觀照“春上春樹”,作爲一個希望它能長久開下去的人,我不由擔心:一、“春上春樹”是一個比濟州島無人咖啡館更爲理想化的產物,沒有考慮過商業模式、盈利模式,連“生存模式”都沒考慮過,沒有標價,不希望客人感到任何的價格壓力,而且爲體現“家”味,所用咖啡原料優於一般咖啡館,成本價格高出不少;二、面對的消費羣體成分更加複雜,如果真的發生惡意的、長期的不付款行爲,理想化的初衷如何應對?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三、如果一段時間內達不到收支平衡,“春上春樹”如何實現持續經營?兩位店主都是年輕人,都不是大款,前期已經投入十幾萬元,第一個月虧損一半。
不過,面對我的擔憂,春子和英子兩位店主人都堅信:人們不會讓“春上春樹”輕易倒閉,人們的良善和尊嚴會支持這間隨喜的咖啡館一路走下去。開業一個多月來,不少人慕名而來,有人說“春上春樹”實現了自己多年的夢想,有人拿來了自己的樂器免費彈奏,有人帶來了自己製作咖啡的高超手藝……
不管願不願意承認,“春上春樹”都像是開啓了一場實驗,無關利益只關於道德和人性。我希望它能如同濟州島的無人咖啡館一樣成爲當地的一道風景,由此證明一些東西,讓彼此都感到溫暖。
向傑
春子和英子兩位店主人都堅信:人們不會讓“春上春樹”輕易倒閉,人們的良善和尊嚴會支持這間隨喜的咖啡館一路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