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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80多歲的奶奶一起喝茶時,奶奶評價說,『這茶怪釅哩』。一個『釅』字,聽得我吃驚不已。因為奶奶並非出身書香世家,也非大家閨秀,而是從未受過教育的農婦,卻能說出這種文縐縐的話。
其實,在河南的村村落落,常常能從老輩人嘴裡聽到這種很有文化味兒的話,比如他們說車輪的時候都說『?轆』,說到抱孩子時都說『攜』孩子……
中原自古以來就是主導整個中華文明發展的核心地域,歷史悠久,文化底蘊深厚。這種老輩人口中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文化,正是厚重的中原文化的一種表現。
得中原者得天下。從夏朝到宋代3000多年間,河南一直是中國政治、經濟和文化中心,先後有200多位帝王建都或遷都於此,幾度形成政治文明的巔峰與輝煌。讓我們搭乘京廣高鐵,開啟一次夢回遠古的古都之旅吧。
○文字·方鼎
乘坐京廣高鐵,進入河南的第一站就是殷都安陽。中學歷史教科書上的『司母戊』大方鼎,就是在安陽市西北郊小屯出土的,現在這裡成了一個旅游景點——殷墟宮殿宗廟遺址,有著50餘座宮殿、宗廟,距今已有3300多年歷史,體現著以甲骨文、青銅器為代表的殷商文化。在這裡,我們可以看到最早的文字甲骨文,感受龐大雄渾的『司母戊』大方鼎,觸摸中國文化的童年。
○燴面·功夫
過了安陽,再往南走40多分鍾的車程,就到了夏商故都鄭州。
曾經在鄭州生活過4年,在有關鄭州的記憶中,我最惦記的莫過於那碗熱氣騰騰的羊肉燴面。鄭州人愛吃燴面,說鄭州是一個燴面城也不過分,僅標有『燴面』字樣的飯店,鄭州就有4600餘家。一般的燴面館,不大,裝修也不甚講究,菜式也很簡單。坐定後,來一碗燴面,再加簡單的涼菜,比如拌面筋、拌土豆絲之類的,就是一餐令人大快朵頤的美食。河南的羊肉燴面,面寬而厚,講究筋道、爽滑、綿軟,湯濃而鮮,輔以粉絲、海帶絲、枸杞、香菜等,美味無比。背井離鄉的我,曾多次在居住地找尋羊肉燴面館,卻再沒有河南燴面的正宗味道。也因此,曾經為了一碗合記燴面,我差點誤了回程的飛機。
鄭州地處中原,現在又是全國的交通樞紐,南來北往、東進西出,各種文化在此匯合交融。飲食文化也是如此,有人說,鄭州的羊肉燴面其實是取了山西刀削面的面、蘭州拉面的湯、陝西羊肉泡饃的菜融合而成的,這也正體現了中原文化的兼容眾善、合而成體。
飽餐之後,可以去領略一下少林功夫的風采。鄭州登封坐落著中岳嵩山,『天下功夫出少林』的少林寺就在山上。『十三棍僧救唐王』的歷史傳奇,幫助戚繼光抗倭立功的光輝業績,使少林寺聞名遐邇。李連傑主演的電影《少林寺》,更是讓大眾都知道了這裡。在少林寺,你可以聆聽千年古剎的晨鍾暮鼓,去塔林感受遠離世俗的純淨與安然,也可以看少林武僧們弄槍耍棒,領略中國武術的神奇魅力。
○牡丹·豫劇
鄭州西部不遠處,便是十三朝古都洛陽。人們對洛陽的印象,大概是從違命武則天『花須連夜發』的牡丹開始。自唐以來,洛陽牡丹便有了『甲天下』的美譽。北宋時期就有『花開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若狂』的觀花習俗。每年3月,洛陽的牡丹花會上,各色的牡丹競放,美不勝收。
在河南,有一種獨特的文化現象。河南最火的電視節目不是當今流行的相親節目,也不是綜藝節目,而是一檔戲劇節目《梨園春》。在這個節目裡,不論年齡,不論地域,只要你唱起韻味十足的豫劇,就會贏得觀眾的掌聲,老少戲迷皆成朋友。洛陽就是豫劇的發源地之一,這一帶的豫西調擅長表現悲劇風格的劇目,男聲蒼涼悲壯,女聲低回婉轉。
河南人對豫劇的喜愛與情感,是其他人無法想象的。我的父輩們,人人都會唱幾句,奶奶更是聽說哪個村子有『戲』,便早早地做好准備,安排家人送她去聽『戲』。
『劉大哥說話理太偏,誰說女子享清閑;男子打仗到邊關,女子紡織在家園……』豫劇大師常香玉在上世紀50年代,用義演的收入為志願軍贈送一架戰斗機的義舉,至今仍為人們津津樂道。大師的做法,也是河南人行事做人大氣、大度的一種體現。
○古都·懸河
鄭州的東部,是七朝古都開封。開封是宋朝時期的首都,也是當時繁華的國際大都市,這一點在宋朝畫家張擇端《清明上河圖》裡得到了極好的表現。現在的開封人也特地建了清明上河園,展現開封曾經的輝煌與繁華。龍亭、大相國寺、開封府、天波楊府,也集中展現了開封作為宋朝繁華鼎盛百餘年故都大宋文化特色。
開封也是一座因黃河而生的奇特城市:地下,歷次黃河水患使開封6座古城池深深淤埋於地面之下;地上,則因黃河泥沙淤積使河床不斷抬高,形成了河高於城的『地上懸河』。從金代黃河向南大改道以後的1000多年間,黃河決口300多次,其中大水進城就有7次。
黃河的一次次吞噬,漸漸掩埋了北宋東京城(故址),直至從地面上消失。然而,毀也黃河,功也黃河,黃河的泥沙使得東京城免遭更多的兵火風沙摧殘,較完整地保存下一份豐厚的文化遺產。今天,在北宋東京城新鄭門城摞城遺址博物館,人們就能看到展示門摞門、城摞城、路摞路、橋摞橋等景觀。建城2000多年的開封,中軸線卻奇跡般沒有變化,這是頑強向上的典型代表,也是世界文明史上的一個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