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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時間以來,法軍對西非馬裏反政府武裝的軍事打擊吸引了世界目光。這種吸引不僅僅是外界眼中政治上的加分,更是因爲法國出兵馬裏,很容易讓人聯想起曾經的利比亞戰事。那次,法國的“陣風”戰鬥機一馬當先,率先向卡扎菲軍隊開火,打響了軍事幹預利比亞的第一槍。而這次,法國又衝鋒在前,連續對馬裏反政府武裝發動進攻,不過與利比亞戰爭有所不同的是,這次法國派出了地面部隊。
法軍投入地面部隊,意在鞏固空中打擊成果
事實上,馬裏戰事初期,法軍只派出了空軍介入。由於馬裏曾是法國殖民地,上世紀60年代獨立後,兩國長期保持着特殊關係,馬裏被視爲非洲的“民主楷模”,甚至連官方語言都是法語,至今仍有6000多名法國人生活在馬裏。也正是出於這一考慮,法國一開始並不願意在馬裏衝突上直接出面,而是希望由西共體維和部隊挑頭,法國和歐盟提供軍事支持。但隨着戰局的發展,西共體維和部隊難產,加之法國空軍因缺乏地面部隊配合,使馬裏反政府武裝得以喘息並伺機反攻,法國纔開始投入地面部隊。
與利比亞戰爭不同,這次法軍海外干預作戰的目的是恢復馬裏政府軍的防禦態勢。去年3月,馬裏突發軍事政變,軍人代行政府職責。這次政變令馬裏國內局勢大變,極端宗教組織和恐怖勢力趁機佔領了馬裏北部的三個地區,使馬裏呈現出南北分治的格局,南方是軍人政府,北方是恐怖勢力,雙方武裝衝突不斷。恐怖勢力不斷擴大地盤,攻佔了首都巴馬科東北約600公里的重鎮科納,如果法國不出兵干預,那麼恐怖勢力很可能攻佔馬裏全境,進而對周邊西非國家構成威脅,甚至向歐洲南部滲透。這也是法國最後決定出兵,特別是投入地面部隊的重要原因。
按照計劃,在今後的一個時期內,法軍仍要繼續對恐怖勢力在馬裏北部和其他地方的目標進行打擊,以削弱其軍事潛力。此外,法軍也計劃增派空軍和陸軍力量,鞏固作戰成果。特別是,法國正積極協調,促使非洲干預部隊儘快在馬裏部署,並動員更多西非國家參與進來,幫助馬裏政府軍收復部分失地。從目前態勢看,由於馬裏北部是撒哈拉沙漠,地廣人稀,與尼日爾、阿爾及利亞交界的地區又是“伊斯蘭馬格里布基地組織”的大本營,因此徹底消滅該地區的極端宗教勢力尚需時日,法軍地面部隊面臨的麻煩也必然越來越多。
在戰爭中,是否使用某一軍種,關鍵取決於戰爭本身要達成什麼目的
戰爭是政治的繼續,利益是最大的政治。陸地是人類賴以生存和發展的基本依託和首要空間。即使在信息化戰爭形態的今天,爭奪利益這個戰爭的本質並沒有改變,法軍的馬裏之戰也不例外。只要人類的生存空間仍基本限於地球表面,陸地上的爭奪就少不了,諸多問題最終仍要靠地面部隊解決。
當然,在戰爭中,是否使用某一軍種,如何使用,關鍵取決於戰爭本身要達成什麼目的。如果戰爭是以佔領對方領土或者某處戰略要地爲目的,那麼只有步兵戰靴踏過的地方纔屬於你。法軍要想馬裏不被恐怖勢力佔領,就必須派出地面部隊,就必須遂行佔領與控制任務;如果戰爭以使對方屈服或者接受某種條件,而且對方制空權已被剝奪,那就是科索沃和利比亞戰爭模式了,這個時候就不需要出動地面部隊。但是如果空中力量打不下來,就必須出動地面部隊。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說,真正的戰爭是在陸地,任何戰爭打到最後都要靠陸軍。
正如美軍在其《2010年陸軍構想》中指出的那樣:“陸軍的首要作用是打贏國家戰爭,陸軍在聯合作戰中的作用是能夠對陸地、資源和國民實施直接、持久和全面的控制。正是這種控制能力使得海、空軍取得的短暫優勢轉變爲永久性優勢。”
海空打擊的先天不足,使陸戰場在相當長的時間裏依舊是決定戰爭勝負的關鍵因素
美國著名的軍事歷史學家費倫巴赫曾經說過:“你可以飛越一片領土,對它實施常規轟炸或核打擊;你可以把它炸得粉碎,使其寸草不留。但如果你要防守它,保護它,使其文明永駐,你就必須依靠地面作戰,像古羅馬軍團那樣將你年輕的士兵投入到泥潭之中。”
1999年,以美國爲首的北約打贏了人類戰爭史上第一次沒有陸軍參加的戰爭——科索沃戰爭。海空軍都是在第一時間閃亮登場,扮演着主角,陸軍只是一些收拾殘局、打掃戰場的角色。隨後,陸軍在幾場局部戰爭中都無所作爲,即使是世界上最權威的軍事機構和資深專家也對如何改革陸軍感到困惑和憂慮。傳統的陸軍真的無法適應現代戰爭了嗎?
其實,戰爭形態在從機械化向信息化轉變的過程中,傳統陸軍產生諸多不適應性的根本原因在於戰爭的制勝機理髮生了變化。通俗地講就是以往的戰爭哲學是大吃小,今天的戰爭哲學是快吃慢。即從過去的數量制勝,開始向效能制勝、精確制勝、速度制勝轉變。陸軍作爲一種最古老的傳統軍種,受到的衝擊和影響也必然最爲突出。
但是,信息時代戰爭真的讓陸軍走開了嗎?深入研究不難發現:空天戰場取得的戰果,需要陸戰場固化。空中化、遠程化、精確化攻擊後,強勢一方可能很快陷對手於癱瘓,但鞏固延續這些非接觸作戰取得的戰果,仍須依靠較強的陸軍,法軍之所以派出地面部隊參戰就是基於如此考慮。
可以說,只要戰爭還存在軍事佔領,陸戰場就會是決定性戰場。儘管隨着各種遠程精確制導武器在作戰中廣泛應用,空天戰場的地位作用凸顯,但陸戰場的決定性作用,仍將在較長時間內不會改變,信息化戰爭依然離不開地面作戰。
但大凡重大而深刻的軍事變革,幾乎無一例外地要對軍隊結構進行改革與調整。信息化戰爭不僅僅是融入了許多新要素,更是對未來陸軍的發展提出了新挑戰。未來作戰,陸戰場上的優勢是與奪取制空、制海、制信息權緊密聯繫在一起的,單純意義上的陸戰場實際上已經不復存在,聯合作戰成爲奪取綜合優勢的必然選擇。
在當前及今後很長一個時期內,陸軍的戰略地位不會動搖
陸軍是一個傳統的大軍種,一直處於戰爭的主導地位。只是隨着時代的發展,海、空軍在局部戰爭中的作用日益增大,而陸軍卻沒有機會像以往那樣大顯身手。但當前及今後很長的一個時期內,陸軍仍然是一個不可替代的主要軍種,其戰略地位不會動搖。
當然,軍種要發展、要生存,必須適時校正自己的座標,制定新的發展戰略,在軍事革命的大潮中找到自己的合理定位。信息化條件下,陸軍想要重振雄風,必須對自身的傳統功能和結構進行革命性改造,實現“脫胎換骨”。
可以預見,未來的陸軍必將集靈敏的反應能力、快速的部署能力、精確的打擊能力、頑強的生存能力、巨大的殺傷能力、實時的保障能力、超強的陸地控制能力於一身。在聯合作戰中,信息化陸軍在實施強大立體的,持續不斷的地面攻擊同時,還可發揮防空兵器、陸基導彈、陸航攻擊和特種作戰的特長,實現以陸制海,以陸制空,幫助空海軍進行非對稱對抗,並可應用海空軍機動平臺,實現戰略、戰役性立體機動,把海、空軍作戰效果轉化爲永久性戰場優勢,贏得決定性戰爭勝利。(孫曄飛齊耘作者單位:解放軍邊防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