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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新民
我是老西安,對西安晚報的《西安地理》幾乎每期必讀。《西安地理》曾多次報道介紹東木頭市的一些情況,有的文章還提到東木頭市有一家棺材店,這家店就是我家祖輩四代人經營的一家百年老店。我的童年時代就是在東木頭市度過的。因此,我對這條街有一種特別的情結。
我家的店在東木頭市路北。在棺材店的西邊便是上世紀三十年代西安有名的尚友社。尚友社坐北朝南,要到劇場去看戲,進門後必須經過一個很長的走道方能進入劇場,這個走道便是我家的地方,當時租賃給尚友社使用。這個走道的北端是我家的露天旱廁。我母親年輕時,在閒暇時的傍晚,經常坐在我家後牆上看戲(當時劇場封閉不嚴)。因長期受秦腔戲劇的耳濡目染,她平時說話便經常帶有戲劇中的唱詞,例如“手不逗紅紅自染”,“不要把人下眼觀”等等。
在我童年的記憶裏,每日傍晚尚友社門頭上汽燈高掛,十分明亮。一個黑漆牌上寫有十分醒目的戲報。開演前劇場門口人頭攢動,賣瓜子花生的小販叫賣聲不絕於耳,此時,是東木頭市街一天最熱鬧的時刻。當時,尚友社盛演不衰的劇目有《鍘美案》《玉堂春》《三孃教子》《蘇武牧羊》等。
我七歲之前一直生活在東木頭市,父親經常帶着我到該街的一些地方買東西或遊玩。到現在我還清楚地記得,在東木頭市和騾馬市交會處路南邊有幾家飯館,其中一家賣的蒸餃和熱餄餎,深受吃家的歡迎。在此飯館的緊東隔壁是一家賣蒸饃和米湯的一間門面的小飯館。我記憶最深刻的是我四五歲時,父親經常抱着我到騾馬市南頭西北角一個提旦旦籠賣包子的老太太跟前買包子。老太太是小本生意,一次提的包子不多,並在籠的側面掛着一個裝辣子油的小玻璃瓶,供食者使用。她的包子大如小孩的拳頭,以豆腐青菜餡爲主,適合老人小孩食用。
我還記得小時候,母親生了小妹,因爲產後奶水不足,父親帶着我到騾馬市三意社門口的一個賣雞蛋醪糟攤子上買過一次醪糟。和尚友社齊名的三意社,在我的印象中的情況都是母親講述的。三意社在發展的初期,也曾風雨坎坷,慘淡經營,由於蘇玉民的擔當,以後才進入發展的輝煌時期。在三意社門口前邊南側有一箇中式的四角翹起的公共廁所,廁所的前邊是一個木蓋板的大化糞池。有一次一個小孩不慎掉入池中,多虧有人及時搭救才免於一死。
在我家店的斜對面是一家雙開黑大門的西醫醫院。我童年時頭部患黃水瘡,醫療效果不佳,後在姐姐的帶領下,來此醫院就診。一個身穿白大褂戴口罩的中年男大夫,手拿電鍍的鉗子,夾破黃水瘡的硬殼,用藥棉反覆消毒,再貼上黃色藥膏,經過數日治療,我的黃水瘡便徹底治癒。在這家醫院的西邊有一家小型旅館。
東木頭市的街名商業味十足,在我記憶中,除了我家的店,還有經營石灰麻刀、油漆牌匾、紙紮的店。這家紙紮店在我家緊東邊,店主姓楊,因生意紅火,他終日紙紮不離手,忙忙碌碌。
八歲時,因我家分家單過,我便離開了東木頭市,搬到南關正街51號居住,但逢年過節還得回到老家給我三爺拜年磕頭。
一晃幾十年過去了。前不久進城回到東木頭市,想看看我們的老家和記憶中的老街,但此處已面目全非,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昔日低矮的門面房已經拆除,大多被裝飾華麗的樓房代替。同樣的是,這裏依然商業味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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