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笑佬
巴菲特和比爾·蓋茨曾經宴請中國富翁,算是入鄉隨俗玩一把飯桌社交吧。蓋因國人對“吃”情有獨鍾,兩人見面的寒暄語是“你吃了沒”,謀生叫餬口,崗位叫飯碗,混得好叫吃得開,不如意叫混飯吃。可見嘴巴這個洞在中國,屬於最深不可測又博大精深的人體器官。本來造物主賜予人吃的功能,旨在靠食物延續生命爲先。因此,百姓說“民以食爲天”,領導講“要解決溫飽”。道理皆緣於此也。
嘴巴這個洞的顯著特點是,只能滿足一時,不能滿足永遠。因此,對大多數人而言,一日三餐,吃飽完事。若是三天腹中無物,高級動物往往墮落與叢林野獸無異,什麼“精神”、“文化”、“道德”等等,再宏大的意義也只能是等而次之。史書記載飢餓年代的“人相食”,民間草根揭竿起義鬧造反,說到底都是嘴巴這個洞惹的禍。是以,大塊吃肉,大碗喝酒成了梁山最能忽悠人心的口號。
別看權貴闊佬也是一張嘴,實際蜿蜒而下的那個洞很深。古代大豪紳曾食用人奶餵養的豬崽來張揚自己。晉代王愷和石崇鬥富,是以吃什麼作爲人生是否得意的標準。這與現代人豪飲茅臺酒,大擺黃金宴,狂吃各類珍稀動物,全都是一個鳥樣。至此,嘴巴吃的原始意義模糊了,被莫名其妙演繹爲吃飯之意不在吃。
地球村最重視嘴巴這個洞的人,非吾國吾民莫屬:一是歷代百姓餓怕了,唯恐肚中空空如也;二是古今顯貴好美食,最喜大作進膳文章。如此,我們吃出了天下最特立獨行的食文化,且深入人心作爲一種潛意識在心理上穩穩站住了腳。哪怕是恣意動用公款大吃大喝,也不會被當做違法。君不見,用於填滿嘴巴這個洞的公共開支不管是多少人民幣,也不會作爲腐敗的呈堂證據而起訴嫌疑人。
廟堂和江湖都在心照不宣——吃點喝點沒有啥,只要不往家裏拿。由此,一種“不吃白不吃”的潛規則漸成社會風氣。雖然,我們不斷地從制度規定上嚴加控制,從道德品質上強化教育,可嘴巴這個看上去不大的洞無論怎樣都慾壑難填。俗語說得妙,肚裏飽了眼不飽,嘴巴成了一個永遠填不滿的無底洞。
我們發展到擁有遨遊太空的巨大力量,卻一直無力解決嘴巴這個洞的問題。它至今在沒完沒了地牽扯、搖晃、誘惑、糾纏着衆生的眼球,持續不斷地給社會製造麻煩和罪惡,以致被嘲諷爲中國式的奢侈。只不過依然故我停留在動物性的需求上,難以品味精神大餐的滿足感,更別談從嘴巴里節食救濟窮人了。世界大慈善家影響國內富翁之舉,貌似很給力,看上去很美,可終因不解嘴巴這個洞的中國特色,最後只能悻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