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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玉春
楊成
張海廣
耿安靜
“今年過年回家嗎?”
人們“歸心似箭”時簡單的一句問候語,讓春節的氣氛驟然升溫。
每逢佳節倍思親。春節的腳步近了,大多數外來務工人員都選擇“回家”。尤其對於那些常年“漂泊”在外的人來說,回到家鄉,走親訪友,跟親人們團聚過年,一起聊聊開心的事情,一起說說生活的煩惱,一起談談來年的規劃,是一年當中最美好的時光。
然而,由於工作、車票等種種原因,很多人放棄了“回家”,選擇“留守”中山。在他們當中,有因爲工作除夕加班的保潔員;有寒假參加實習的大學生;也有工作繁忙的酒店經理……
“留守”中山,他鄉亦故鄉。“家”,在他們眼中,已經不再是一張去往遠方的車票,不再是一句來自親友的問候;中山,這座凝聚了他們無數喜怒哀樂與辛勤汗水的城市,已成爲他們難以割捨的第二故鄉,而他們儼然成爲“新中山人”。
統籌:胡明採寫:陳彧孫嘉琳鄧泳秋羅麗娟胡明
“除夕加班,在家的老母親哭了”
人物檔案:劉玉春
職業:綠化保潔員
家鄉:湖南衡陽
過年方式:加班
“母親知道我今年不回家,在電話那頭都哭了。”說起今年過年回老家的事情,劉玉春顯得頗爲無奈。
劉玉春是湖南衡陽人,來中山已經有21個年頭,從1998年開始一直從事綠化保潔工作,目前一個月有2000元左右的工資,生活壓力不小,所以平時回老家的機會也少。
劉玉春說,自去年春節回老家以後,就再也沒有回去過了。本來今年他也打算回老家過年,而且早在一個月前就在電話裏跟老母親說好了。但後來由於年底公司活兒太多,很多同事又都想回老家,最後輪到他要留下來加班,而且剛好是除夕和大年初一這兩天。
“母親知道後很傷心,她今年都70多歲了,行動又不是很方便,一年就盼着我們過年能回家跟她見見面,陪她聊會兒天。”想起家中的老母親,劉玉春眼睛有些泛紅。妻子目前也在中山從事保潔工作,劉玉春算是有半個家安在了中山。而他們的兒子則在老家讀書,今年高三,一年也很少時間能見一次面。
由於加班時間的原因,劉玉春今年沒有任何過年的打算。“春節那兩天剛好加班,過了那幾天就沒有年味兒了。”劉玉春表示,以前交通不方便的時候,過年逗留在中山的老鄉很多,一過年就會熱熱鬧鬧地聚在一起聊天。但現在有了高鐵,留在中山過年的老鄉也少了。
說起新年的願望,劉玉春希望家中母親身體健康,兒子高考能考出個好成績,同時也希望中山能提高外來工的待遇,讓他們能更好地融入到中山這個大家庭裏。
“父母離世後,少了家的感覺”
人物檔案:楊成
職業:外來工藝術團團長
家鄉:湖南懷化
過年方式:遊園會當工作人員
自父母過世後,楊成已經記不清有多少個年頭過年沒有回老家了,“現在的老家,少了一種家的感覺。”楊成說。
“我們老家在湖南懷化一個小村莊。以前父親母親還在的時候,回到村裏只要高喊一句,母親就會出門迎接我們。”但是在數年前,楊成的父母相繼離世,楊成六兄弟姐妹或出外工作,或遠嫁他方,過年也就很少回家,老家的舊屋子少了父母與兄弟姐妹的歡笑聲,變得異常冷清,少了家的感覺。
現在算來,楊成來到中山已經20年了,也把家安在了中山,目前他是中山外來工藝術團團長。作爲一個草根、業餘的藝術團,每逢過年,楊成總帶領着團裏的兄弟們給人們帶來很多新春的歡笑,但也付出了過年不回家的代價。
“往年外來工藝術團在過年期間都會安排演出,從除夕忙到年初四,團友們一般都回不了老家。”楊成說。而今年,很多團友跟他反映很多年沒在老家過年了,所以他乾脆推了所有的演出,讓兄弟們可以安心回家過年。而今年團裏不回家的兄弟,包括楊成自己,則選擇在三鄉的遊園會裏做工作人員,共同度過這個新春佳節。
“將老家的父母孩子接到身邊”
人物檔案:劉榮春
職業:工人
家鄉:江西
過年方式:旅遊
每逢春節期間,都有無數外來務工人員離開中山,回老家過年。但近年來,已有越來越多的“新中山人”選擇留守,他們有的在節日裏繼續堅守崗位,有的則是將老家的父母孩子接到了自己身邊。
老家在江西的劉榮春來中山已經十多年了,一直在中山市理丹電器有限公司工作。每每想到以前爲了一張車票擠破頭的情景,劉榮春總是感慨萬千。從4年前起,他便決定退出春運大軍的行列,選擇留在中山這個第二故鄉過年。“在中山過年挺好的,氣候也很舒適,不會太冷也不會太熱。最重要的是一家人不用到處奔波,孩子也不用那麼辛苦地擠來擠去。”劉榮春說。
“過年對於我們這些人來說,就是爲了與父母團聚,現在我已經把這個大家庭都搬到了中山。”劉榮春笑着與記者聊開了。對於中山這座生活了十幾年的城市,作爲一名“新中山人”,他有着自己的理解:“這是我實現夢想的家園。”
今年春節,劉榮春計劃在假期結束前一家人到中山周邊鎮區遊玩。“初步打算頭幾天主要是走訪一下朋友同事或者在家休息,等到假期最後兩天,外出的人少一些時,就帶上妻子孩子到鎮區走走,泡泡溫泉或者嚐嚐農家樂等,休閒一番。”說起春節的計劃,劉師傅顯得十分興奮。
“春運陰影,拖住了我的回家腳步”
人物檔案:耿安靜
職業:物業主管
家鄉:湖北隨州
過年方式:值班
家在湖北隨州的耿安靜來中山已經9年了,現在在一家物業管理公司任職小區維護部主管。今年春節,是他自2005年以來第一次沒有回家過年。
當被問及不回家的原因,已在中山置業、揹負還貸壓力的耿安靜半開玩笑地說:“沒有錢。”不過,舟車勞頓的旅途和長途汽車的種種亂象纔是他決定“歇一年”的緣由。
從廣東到湖北,可以選擇的方式有很多——飛機、高鐵、汽車、火車,但耿安靜回老家最方便的辦法,就是從中山坐直達隨州的臥鋪長途汽車,過去幾年,他都是和妻子一起帶着年幼的孩子坐十六七個小時的汽車踏上歸途。今年放棄回家過年的耿安靜說:“坐汽車回去其實還挺辛苦的。”
“到了快過年的時候,長途汽車票甚至比高鐵還貴,平時200多元的車票到年廿八左右可能就要到500多元。”對於票價的問題,耿安靜表示無奈。而近來頻發的長途汽車事故、春運期間長途汽車司機疲勞駕駛等亂象,缺乏安全感的旅途讓他選擇留守中山過年。
今年春節,除了要回單位值班的幾天,耿安靜打算到親戚朋友家串串門,同樣在中山工作的弟弟也不回家。“我也有提議讓爸媽來和我們一起過,但家裏養了牲口,沒人照看,他們也走不開。”他說。有同事打算年後回家,耿安靜也有考慮過,“但年後沒那麼長的假期,如果不能待上半個月,回家也沒什麼意思。”
“第一次在中山過年,有點興奮”
人物檔案:王郝江
職業:快遞員
家鄉:湖北
過年方式:和老鄉聚會
對於來自湖北的王郝江來說,中山是個新鮮的城市。
前年年底,王郝江來到中山從事快遞工作,與外界流傳的高薪水有些差距,王郝江告訴筆者,他一個月一般有3000元左右的收入。雖然平時工作比較忙,但是王郝江感覺還是比之前在深圳開叉車有意思,也比較靈活。
“以前開叉車每天工作時間長,貨一多一天在車裏就沒下來過,晚上收班了還要加班錄單。”王郝江說,“送件就靈活多了,雖然有時候也會忙到晚上,但快遞少的時候,休息的時間也比較充裕,因爲送完了就可以歇息了嘛。”
今年是王郝江第一次在中山過年。由於年底快遞比較多,他要送件送到除夕晚,而過年時候又會安排值班,所以不能像去年那樣回老家過年了。“即使是過年沒輪到值班,只要有單我們隨時都要送快遞。”王郝江表示,雖然家裏人還是很希望他能回老家過年的,但是也體諒他的工作,對他的決定表示理解。
雖然王郝江感覺中山這邊年味兒沒老家那麼濃,但他興致依然。王郝江準備趁過年的機會,到各個鎮區裏逛逛,也和湖北的老鄉們一起聚聚會、嘮嘮嗑,共寄思鄉之情。“我們現在已經約好過年去金鐘水庫釣魚了。”王郝江興奮地說。
“趁節慶多掙點錢,節後再回家團圓”
人物檔案:王江
職業:出租車司機
家鄉:四川廣元
過年方式:加班
在富華車站放下客人後,盛達出租車公司員工王江準備回東區庫充市場附近吃個快餐。往回走沒多久,又看到兩個拎着大包小包的乘客招手,一問,果然是去汽車總站的。
眼下,正是最忙的時候,王江幾乎每天都要載上行色匆匆的趕路人,往汽車總站跑好幾趟。
“做我們這行的外地人,很少有人回家過年的。最忙就這幾天了,要麼過小年,要麼過完年再回家聚聚,春節捨不得回家,一天能多掙百來元。”這是王江在中山迎來的第2個春節,念着要趁節慶多掙一些錢,和其他外地司機一樣,王江不捨得回家,“買火車票費神,一來一回得花上三四天,也費時間。”直到春節過後,客流量逐漸減少,王江才得空歇一歇。
王江給記者算了筆賬,平時每天能拿到300—400元的收入,這幾天則可以多掙100—200元。對於出租車司機來說,大家放假的時候正是生意最好的時候,外地司機沒幾個願意放棄這個工作機會。
王江去年剛當上爸爸,準備帶着孩子在大年初六前後回一趟四川老家,留給父母照看。“自己也不捨得,那麼小就成爲留守兒童,但是爲了給孩子、給家人創造更好一點的條件,就只能忍一忍了。就像在出租車上過春節,沒有三倍工資,但是有生意,就很滿足了。”
“現在工作忙,
節後錯峯迴家”
人物檔案:呂新軍
職務:酒店總經理
家鄉:河南焦作
過年方式:加班
作爲盛景商務酒店的總經理,呂新軍爲了工作無奈地取消了原定的返鄉計劃。眼下,他經營的酒店正在經歷轉型,還有許多後期的事務等待他去處理。“有物管的工作要忙,還要籌備餐廳開業的事情,一直安排到年前那幾天。”他說,原本打算回家的,現在只好放棄了。
除了工作上的考慮,讓呂新軍放棄回家的另外一個因素居然是“天氣不好”。
呂新軍的家在河南焦作,據說當地今年冬天比以往更冷,相反中山的天氣卻比往年溫暖,南北兩地氣溫相差近20℃。如果說“工作”是他爲了履行企業總經理責任而留在中山的原因,那麼“天氣”就是作爲一個父親而作出的選擇。考慮到孩子才8個月大,去年剛當上爸爸的呂新軍擔心孩子太小,不能適應天氣的變化,“老家那邊太冷,怕他受不了。等過完年天氣暖一點,再帶他回去見爺爺奶奶。”他說。
雖然不久前才帶孩子回過一趟家,但呂新軍笑言父母已經很想念孫子了,可是爲了孩子着想,大家都不願冒這個險,而且年後返鄉還能避開春運高峯。
“新一年最大的願望還是家人都健康、平安、快樂。”呂新軍說。
“多參加社會實踐
爲就業做準備”
人物檔案:張海廣
職業:大學生
家鄉:茂名
過年方式:賞當地風俗
在春節這個萬家團圓的日子,也有一些大學生選擇留校過節。張海廣就是這羣留校軍中的一員。
第一年來到中山,來自茂名的張海廣幾乎沒有感到不適應。而且,他很快就被這所充滿文化氣息而現代感十足的城市所吸引。如今4年過去了,他更是對這座城市戀戀不捨,今年春節,他就選擇留在中山過年。
他選擇不回家過年,家裏人開始都不同意,“其實我也有些矛盾,想回家看看父母,還可以和老同學好好聚聚。但是,每年在家的春節都是驚人的相似,吃吃喝喝、打牌、看電視,也挺膩味的。”他說,留在中山,享受一個人的春節,可以好好品味這座文化名城。
他計劃大年初一至初三,或相約好友到各鎮區逛逛,感受一下中山鎮區的過年風俗。“沒有相機,就這麼看了一眼,仍然覺得很開心,很興奮。”他說。
除了感受中山新年氣氛,讓張海廣選擇留在中山過年的另外一個原因是他找到了一家房地產顧問公司實習。他表示,不在乎是否有實習補助,目標是利用假期參加社會實踐活動,增長見識、增強社交能力,爲以後就業作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