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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袁世凱的乾兒子,革命者汪精衛
一年以後,辛亥革命爆發,清王朝命懸一線。除了袁世凱的北洋軍,維繫清廷統治的能力已經喪失殆盡了。釋放政治犯,向革命軍示好已經是無奈之舉,於是在法務大臣的建議下,在攝政王載灃的“寬宏大量”下,汪精衛、黃樹中、羅世勳三位志士,於1911年11月6日被釋放,朝廷表現了從未有過的寬大,不但給每人發了300兩銀子做路費,還給安排好工作,把他們交給兩廣總督張鳴岐試用。清廷什麼時候對漢人這麼友好了?黃樹中感慨了,名字都改成了黃復生,劫後復生啊。
那麼,這汪精衛暗殺,被捕,釋放,與袁世凱有什麼關係呢?這就要寫到老袁。此時袁世凱已經出山,正在湖北前線與革命軍廝殺呢。這情勢說來比較奇怪,湖北前線,朝廷的軍隊正在與革命軍打仗,北京那邊卻把刺殺攝政王的革命黨給釋放了,歷史充滿了悖論。袁世凱會不會不高興啊?我這正打仗呢,你卻把他們的人給放了?袁世凱一紙電報發回北京,要他們(指汪精衛、黃樹中、羅世勳)不要走,等我回去再說。
等你回來幹什麼?殺我們啊。誰敢等你回來,槍把子在你手裏。黃復生、羅世勳拿了朝廷給的錢就跑了,只有汪精衛不怕。等你就等你,看你能把我怎麼樣。汪精衛大義凜然地留在北京,等着已經不可一世的袁世凱的到來。
袁世凱沒有不高興,也根本沒想殺誰。袁世凱回到北京以後,白天上班,在朝廷攫取朝廷的軍政大權,晚上下班,就擺開酒席請客,請誰?請汪精衛。還是那句話,這人怕見面,汪精衛、袁世凱一見面就一見如故,話語投機,頗有惺惺相惜相見恨晚之意。進而,汪精衛與袁長子袁克定義結金蘭,結拜兄弟,這袁世凱不就成了汪精衛的乾爹了嗎?是的,汪精衛、袁克定跪在袁世凱面前雙雙叩首。袁世凱深情地說:“我老了,望爾等以異姓兄弟之親逾於骨肉。”
“慷慨歌燕市,從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的大英雄汪精衛何以跪在袁世凱面前,何以以父相待呢?那一定是袁世凱的胸襟抱負吸引了他,一定是袁世凱的政治思想與他相一致,一定是袁世凱的語言行動讓他佩服,他才能“俯首稱臣”。史家說袁世凱爲了個人野心而拉攏汪精衛,說這是袁世凱的陰謀詭計;史家又說此時汪精衛已經叛變革命,甘心情願與袁世凱狼狽爲奸了。這些都是史家們臆想出來的,筆者不敢苟同。
按照史實分析,則是“策反”的留下來進行“策反”工作,而“被策反”的正等着“被策反”呢,那結果肯定是一拍即合了。
如果說“拉攏”的話,袁世凱“拉攏”革命黨人並不是從汪精衛開始,與革命黨人的親密接觸也不是止於汪精衛。
在三年前的1908年初,當時大革命家黃興還在美國,袁世凱就曾派使者前往美國,專門表達袁世凱對黃興的敬意,說袁某人知道黃興致力於革命,在海內外聲望很高,將來必成氣候,他袁某人願意和黃興交個朋友。
在兩年前的1909年,孫中山被朝廷通緝,在國內呆不住了,跑去英國倫敦,袁世凱又是派出使者前往英國,向孫中山表達仰慕之情,並表示自己會努力使朝廷取消對孫先生的通緝。
在一年以後的1912年8月,已經當上大總統的袁世凱聽說孫中山先生北上北京出席國民黨成立大會,袁世凱便向宋教仁要求與孫中山舉行會談。袁世凱在國家財政非常困難的建國之初,撥鉅款爲孫中山修建行館,當孫中山乘坐的火車抵達車站時,袁世凱安排了衆多高官舉行隆重的歡迎儀式。孫中山在北京期間,兩人進行了13次會談,相談甚歡,以至於孫中山高呼袁大總統萬歲,袁世凱則大叫孫中山先生萬歲,其親密程度恐非假裝所能裝出的。
那麼,袁世凱之於汪精衛,也一定是袁世凱心有所誠,汪精衛才情有所感,不然憑汪精衛英雄不死、英名正盛之時,豈能屈於人下?往大處說,他們都認爲清廷統治應該推翻,民國應該建立,君主立憲是適合中國實際的政體。汪精衛本是大才子,名聲顯赫,又有此赴湯蹈火大義凜然之舉,袁世凱一定是佩服而惜才;袁世凱原本就是改革派,政績斐然,能力超羣,汪精衛一定佩服而敬重。這樣纔有二人之合作。往小處說,也是袁世凱儲備在革命黨人中的人脈,以此取得革命黨的配合,才能做大事業。不管怎麼說,用個人私心野心來評價,未免小氣了。
袁世凱知道,下一步就是與革命黨的談判,他想通過和革命黨談判,達到他與革命黨“共同”的目標,即:推翻清廷封建統治,建立憲政體制。那麼。請汪精衛吃飯、喝酒、溝通,進而達成某種共識,甚至結交了某種親緣,在日後與革命黨人的談判中增加成功的機率,這是比較淺顯而合理的計謀,本也無可厚非。
果然,汪精衛很快和袁世凱的幕僚楊度成爲好朋友,進而由他們兩個人牽頭成立了“國事共進會”,主張調和,主張君主立憲。
不知是被袁世凱洗了腦,還是他們的政治主張原本就是一致,反正從此革命黨的英雄汪精衛,就致函南方革命黨人,提出了南北和談,推翻清廷統治,擁袁世凱當總統的倡議。
袁世凱第一次與一個革命黨人團結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