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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蕾舞劇《簡·愛》劇照本報記者郭新洋攝
張莉去年底和今年新春,上海芭蕾舞團獻演的現代芭蕾舞劇《簡·愛》,是該團繼《花樣年華》之後又一次藝術上的跨越與革新。選擇《簡·愛》改編爲芭蕾舞劇,在世界芭蕾史上是首次,可謂眼光獨到並具有開創意義。
歷史意義的突破
從《白毛女》到《花樣年華》,從《天鵝湖》到《羅密歐與朱麗葉》《馬可波羅》,上海芭蕾舞團以細膩精緻、中西兼容的藝術特色爲立身之本,彰顯出海派芭蕾的特點。
近年來,上芭以原創劇目爲引領,致力於中國芭蕾民族化、現代化、國際化的探索。對於創作理念和訓練體系一直遵循古典風格的上芭而言,創演現代芭蕾舞劇《簡·愛》是對自我的突破與挑戰。從最終的舞臺呈現來看,的確給人耳目一新之感。創作者以自己的理解對原著進行了顛覆性的詮釋,一直不曾在文學、電影中露面的貝莎在舞劇中走到了前臺,並與其他兩位主要角色構成情感關聯,成爲這部劇中戲份最多的女主角。編導希望通過揭示貝莎的痛苦,譴責羅徹斯特對兩個女性情感上的傷害。導演帕特里克的編舞流暢,現代舞的肢體語言突出了力量與節奏,特別是男子羣舞可圈可點。不重情節的敘述方式與簡潔雅緻的舞美設計,使舞劇具有凝練的現代風格。而在劇中分別飾演羅徹斯特、簡和貝莎的三位主要演員,形象、氣質、心理的刻畫都比較接近於人物。相對於以往傳統舞劇中偏重於以舞蹈講故事,現代芭蕾《簡·愛》更強調人物內心情感的張力和肢體本身的表現力,對演員的表演提出了新的要求。這次全新的亮相在上芭的發展歷程中具有歷史性的意義。
現代精神需加強
舞劇《簡·愛》渴望創新的精神值得提倡,然而另闢蹊徑必然伴隨風險,目前的舞臺呈現也讓人看到了需要進一步成熟之處。首先,任何一部作品,立意高低決定了整部作品格調的高下,《簡·愛》原著中高於舞劇的深刻立意,沒有得到深入挖掘。簡的獨立、自尊、倔強,不只是一種性格,更是一種精神的力量,面對社會的習俗偏見,她沒有渾然不覺或者默默忍受,而是難能可貴地堅守自己的人格與尊嚴,勇敢追求自我存在的價值,她的自尊自愛支撐起一個頂天立地的人。這是對人性的發現與尊重,在當代社會具有深廣的現實意義。因此,簡的精神就是現代人的精神,這
恰恰是善於表現抽象精神世界的現代舞所擅長的,而舞劇卻落入了情愛糾葛的俗套,使其精神層面的價值在一定程度上打了折扣。儘管,編導試圖在舞劇結尾,以脫去“社會的外衣”象徵平等的愛,希望對舞劇的精神層面有所提升,但由於缺乏鋪墊而顯得有些牽強。
讓主題更加清晰
其次,該劇的藝術表現並沒有完全達到創作者的預期效果。作爲現代舞劇,《簡·愛》將筆墨的重點集中在人物內心的揭示與情感的衝突上,遵循情感的邏輯而不是敘事的邏輯,因而,除必要的羣舞作爲背景渲染之外,最重要的是在這個背景之上,如何找準三個主要人物之間的情感點,圍繞着做文章,從而深發和拓展出有情感層次的舞段,並串聯成具有內在邏輯的佈局,訴諸並形成主題力量。頗有遺憾的是,舞劇尚未顯示出基於一個鮮明主題之上的、對各舞段主次安排及相互關係的有力整合,因而造成焦點模糊和結構鬆散。就具體舞段而言,在舞劇中承擔重要作用的雙人舞顯得較爲薄弱,這並不是一個簡單的編舞問題,而說明創作者對所要表現的人物內心沒有更爲深入清晰的認識,只是停留在一種模糊的情緒感覺中,因而,雙人舞的表達往往淺嘗輒止,缺乏內涵的支持而未能充分展開,因而內在的感染力也就打了折扣。
舞劇《簡·愛》尚屬初創階段。這是一部具有提升潛質的舞劇,希冀今後進一步修改提高,在國際舞臺上大放異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