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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述人:白小冰(化名)採訪人:陳芊
1.我對他有一種單純的依戀
多年前的往事又紛至沓來,像一顆石子投進我死寂的心湖,攪亂了我的心。不管怎樣,應該祝福他吧,這個曾經的同桌,他是改變我人生的人!
我應該算是比較早熟的孩子,我的第一段感情在上初中時就開始了。他是我初中時的同桌,我就叫他騰(化名)吧。現在想想,也許那不算是愛情,只是小男生小女生間互生好感。可是,我那時真的對騰很着迷。
我家在郊區農村,家裏經濟條件不太好,爲了謀生,我父母一直離家在外打工,常年和我生活在一起的只有奶奶,奶奶很疼我,在生活上把我照顧得很周到,給我吃飽了穿暖了,看着我去了學校她就很開心。衣食無憂還有書念是該開心吧,可父母不在身邊,只和奶奶相依爲命的我心裏似乎總覺得缺點什麼,這也是我早戀的原因吧,在情感上我需要有個依賴的人。
騰是那種調皮搗蛋的男生,而我卻很文靜,文靜的女孩子很容易被人欺負,父母又不在身邊,就更是勢單力薄了。每當有人欺負我的時候,騰總會盡力出頭幫我,保護我,不知不覺間我對騰就產生了依戀之情,很單純的,卻也離不開。
初三快畢業時,我和騰商量報考高中的事,他說要上就上縣重點高中,普通高中他可不願意考。其實論學習,我還要比騰好一些,就算這樣,報考縣重點高中我都沒把握,不知道他怎麼會有那麼大的信心。雖然心裏根本沒底,我還是和騰一起報考了縣重點,結果慘了,兩人雙雙落榜。
按照我當年的考試成績,我上另外一所普通高中沒有問題,報考縣重點卻讓我連上普通高中的機會都喪失了。騰的運氣卻比我好,他雖然沒考上重點高中,但他有親戚在那所普通高中擔任領導工作,憑關係他順利地進入那所普通高中,而我只能選擇復讀。
2.成績突出的我選擇了普通高中
我復讀的那一年,騰很少再和我聯繫,我想當然地以爲騰不理我是爲我好,他是不想讓我分心,要我好好學習。所以我很努力。第二年中考我的成績相當好,排名全縣前十名,以這個成績上縣重點高中一點問題都沒有,但我卻在衆人驚詫的目光下報考了騰就讀的那所普通高中。
前一年成績平平,我報考重點高中,後一年成績突出,我卻上了普通高中,在別人看來我大概頭腦不清,我父母還以爲我選擇普通高中是爲他們省錢,因爲上重點是要多花錢的,他們還誇我懂事,體諒父母。沒有人知道我這麼做的目的只有一個——和騰在一起。
待到走進那所中學後,我才發現我的一廂情願是多麼的愚蠢!才分開一年時間,如今的騰已不是去年的他了。初中時騰不算是個好學的學生,至多也就是調皮一點,誰料進入高中後,抽菸、喝酒、打架,凡不着調的事都有他,他已是學校裏數得着的差等生了。看着他那不求上進的樣子,我很着急也很傷心,但爲着那份曾經的感情我不想放棄,我努力想接近他,想改變他,讓他學好一點。
我想勸他向善卻沒一點功效,他連理都懶得理我,事實上他已經在社會上交了新女友。我復讀那年他不來找我,我還以爲他是怕我分心呢,哪知他早把我丟在腦後了。一年後,我上高二,騰進入高三的時候,他被學校開除了。
3.另一個男生闖進了我的視野
儘管騰早就丟開我和別人好了,他被開除這件事還是打擊了我。我特別傷心,一點學習的心思都沒有,學習成績直線下降。老師很爲我擔憂,就把我們班一個學習好的男生安排成我的同桌,讓他輔導我。這個同桌就是迅(化名)。
迅是那種愛學習而且其他方面都很好的好學生。說實話這個高中同桌沒那個初中同桌帥,但在別的方面卻優秀得多。他學習好,性格開朗幽默。那段時間我情緒很低落,迅就說笑話給我聽,我不理他,他就說給前後桌,故意把聲音放得很大,招我注意,雖然我嘴上說他無聊,但他的舉動確實把我從消極情緒中解脫出來了。
我從第一次感情打擊中走出來了,但我的功課已經落下太多,高考又迫在眉睫,想在短期補上功課很不現實,但迅還是鼓勵我,督促我學習,甚至提醒我早晨早點起牀別耽誤學習。每次考完試都幫我分析試卷。迅對我無微不至的關心和幫助招致了班裏好事者的取笑,本來我們倆沒什麼,卻被他們說成是一對兒。
其實,中學時代的許多所謂早戀都是這樣讓同學給促成的吧,因爲同學的玩笑,我才刻意地去注意他觀察他,通過觀察更發現這位同桌的好,心裏便產生出一種微妙的感情。同學開我倆的玩笑時,我嘴上雖然笑罵開玩笑的人,心裏卻甜甜的。我不知道迅是怎麼想的,別人開玩笑的時候,他的臉就紅了,比我還靦腆。
想着自己學習的現狀,我知道自己當年考上大學的希望不大了,我不想影響迅考學,我努力剋制自己的感情,就當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和他保持着距離,就這樣一直到高中畢業。
4.他說要在大學裏等我
2001年高考,迅毫無懸念地考上了本省的重點大學,我自然落榜了。家裏經濟情況又不好,我索性斷了補習的念頭。高考後的那個暑假是我最落魄的一段時間,有一天我看見一家美食城招聘服務員,我想也沒想就報了名,交了500元的押金和報名費後,我和另外200多個年輕人被帶到一所中學接受培訓,那時這所中學的高二學生也正在進行暑假補習,看到他們我心裏特別難受,人家在準備考大學,而我卻在爲成爲一名合格的服務員接受培訓。
不知迅從哪裏知道了我的情況,他要求我立即離開培訓學校,去參加補習。看我躊躇爲難,這個聽到別人開玩笑都臉紅的大男孩突然說他喜歡我,他說讓我繼續學習是爲了我的將來,不管我以後能不能考上大學他都會一直喜歡我的。他還告訴我,在學校時他幾次想告訴我他的真心話,但他覺得自己長得醜,而我卻很漂亮(其實我不這樣認爲),他感覺自己配不上我……他讓我答應他再給自己一次機會,回學校復讀。聽着迅的表白,我的心被撼動了。我也在默默地愛着他,他是那樣的優秀,我一個餐館服務員怎麼能配得上他!突然間我也想考大學了,這個願望是那樣強烈,爲實現這個願望我可以不顧一切。
家裏實在沒錢,連我交給美食城的押金也是找別人借的,眼看着就要開學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最後我還是狠狠心離開了培訓班回到家裏,雖然家裏人也很爲難,但父母還是理解我的心思,他們借錢把我送進了那所重點高中的補習班。當年我的高考成績很差,按道理根本進不了重點高中補習班,是父親託人說好話,老師才勉強收了我。
開學了,迅去上大學了,我也進了補習班參加補習。在補習班裏,我是一名差等生,但是在我的心裏,我只有考上大學才配得上大學的他。迅經常寫信鼓勵我,讓我對自己更有了信心。一直到高考前兩個月,他纔不太給我寫信,他說讓我安心複習,暫時不和我聯繫了,他在大學裏等我。
5.我又一次陷入迷茫
2002年高考我以優秀的成績考上了鄭州的一所重點高校,我的父母都爲我自豪,學校的老師也拿我做榜樣教育成績不好的學生,親朋好友都以我爲榜樣教育子女……總之,我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在第一時間我把這個消息告訴了迅,迅在電話裏簡單地祝賀了我。我當時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之中,都沒覺察到迅給我的祝賀簡單得不近情理。接下來的整個暑假迅都很少和我聯繫,而我當時除了爲考上大學興奮,也在爲大學高昂的學費發愁,眼前的喜與愁讓我一時無暇顧及迅對我的熱與冷。我本來以爲迅對我的情感是毋庸置疑的。
2002年的9月,我走進了夢寐以求的大學校園。考上大學的興奮漸漸消退,遠離故鄉親人的孤獨感油然而生。我想到了迅,他是我心中最親近最可信賴的人。晚上我給他打電話,我感覺到他電話裏的聲音有些遲疑和應付,我問他怎麼了,是不是家裏出了什麼事?迅這才勉強告訴我,他已經有女朋友了,大學的同學。他接着說我們以後還可以是朋友……我什麼都聽不進去了,我不知道怎樣掛上了電話。
整個大學階段,我是我們班唯一沒談戀愛的女生,愛情已在我心裏死了,我對異性甚至有了排斥。除了學習之外,就是一個人坐着發呆,沒事逛街也是掛單。如今我大學畢業都三年了,工作很順利,感情上卻還是一片空白,在別人眼裏很優秀的男孩子,我卻一點都提不起興趣來。試着接觸了幾個,但最終還是無法接受,總有一種淡淡的迷茫在心裏無法驅除,就像走錯了房子,恍恍惚惚似若有所失。
7年來,我和迅再無聯繫,從同學那裏知道今年“五一”迅結婚了。聽到這個消息,雖然已不是那麼刺激了,但多年前的往事又紛至沓來,像一顆石子投進我死寂的心湖,攪亂了我的心。不管怎樣,應該祝福他吧,這個曾經的同桌,他是改變我人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