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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女獨白:女人不都是如此嗎?一旦喜歡上一個男人,就情不自禁想要去打扮他!所以在這樣一種狀態下,全峯在我面前的樣子也愈發放鬆。你知道的,人一旦放鬆就會有所泄露。於是漸漸地,我開始發現全峯並沒那麼簡單。雖然他也很想跟我有個結果,然後安定下來,但其實在他心裏始終有着另外一個女人——
【開場白·明白】
最近的傾訴者,怎麼說呢?一個個都挺明白的。他們只是單純來傾訴的,單純得只需要一雙耳朵的傾聽,僅此而已。
在找到我之前,他們都很知道自己接下來要怎麼做?也清楚自己究竟要的是什麼?是一份穿越生死的愛?還是一個現實的可以依靠的婚姻?所以基於這樣基礎上的談話,就會非常容易和通暢,時間也會在無形中縮短。
有時候是這樣,他們自言都是《傾訴空間》的長期讀者,在傾訴的語境中浸潤得久了,於是在價值觀和愛情觀上,也就難免會有部分趨同。
總之愛情這個事,表現出來的是地上部分,就像是語言和行爲啊之類,好比一棵樹的樹冠。那些表現不出的隱匿部分,又好比是地下部分,恰如一棵樹的樹根。那麼我們愛一個人的時候,一定是要藉助行爲,才能讓對方知曉。
然後判定一個人是不是愛我們,大概也是要藉助相當的行爲,才能印證。
至於樹根,所有樹的樹根,所有人的心事,其實都是藏匿於地下的。不見光,默默生長,默默開花或者流淚。其實這也是一種自我保護。
在所有的意象中,我最喜歡的就是關於樹的意象。無論是舒婷著名的《致橡樹》,還是楊麗萍的舞蹈《兩棵樹》,抑或是那首在網絡上流行許久的“如果有來生,要做一棵樹,站成永恆,沒有悲歡的姿勢。一半在塵土裏安詳,一半在風裏飛揚……”的詩句,每每使人聽來動容又動情,不過是因爲,我們皆是由地上部分和地下部分所組成。那些沉湎已久的心事,有的可以挖,有的不能挖,有的要慎挖,有的要深埋。
受訪人:雲女,32歲,未婚,很快就要和男友全峯結婚了。全峯與雲女算是久別重逢吧。兩個人之前認識,但誰也沒想到能夠發展成這樣的關係。這一次再遇到的時候,全峯與雲女都已是三十歲往上的人了,最重要的是兩個人都還沒有結婚。於是全峯對雲女展開全面追求,雲女也就半推半就答應下來。她原本對全峯不是特別滿意,因爲雲女相信一見鍾情。但是在相處的過程中,她逐漸對全峯投放了自己全部的心意。也就是這個時候,她發現全峯其實心有所屬。但究竟那個人是誰?全峯絕口不提。雲女悄然觀察,越發覺得自己的猜測沒錯。她百般思忖,想不好究竟應該“打破砂鍋問到底”還是徹底裝糊塗?如果徹底裝糊塗,今年之內肯定是可以結婚的。如果“打破砂鍋問到底”,其結果多半就不好說了,沒準兩個人之間還從此就生了嫌隙。在這一點上,雲女很務實。她說自己年齡已經不小了,也不會再做那種轟轟烈烈的愛情美夢。能有一個自己喜歡的男人陪伴終老,然後生一個孩子,這人生,也就挺完整了。她希望我能跟她一起共享這個祕密,並祝福她與全峯能夠幸福。
雲女的口述:
我已經過了三十歲了,與全峯的重逢也是在過了三十歲以後。我這個人在愛情上一直十分被動,信奉隨緣,篤信一見鍾情,所以一直在等。無論別人怎麼勸我,我依然想等來屬於我的一份愛情,就這樣拖到了三十歲,還是一個人,那些疑似戀情也都被我當做山寨情感屏蔽掉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什麼?然後又能等來什麼?什麼都不知道,只是茫茫然、渾渾噩去過。遇到全峯也是茫茫然的。我們認識,自然感到非常意外,於是就一起吃個飯唄,完全不走腦子。我對這個人沒有興趣,我自己是知道的,既然第一眼沒興趣,後面大致也就不會去過多考慮。全峯有個與其年齡完全不相稱的大鬍子,所以真不是我的菜,我喜歡的,還是那種明淨、清朗、挺拔的男孩兒。你看,我都不是女孩兒了,可我迷戀的,依然是那種陽光迷人的大男孩類型,所以我的系統自動就把全峯屏蔽掉了。後來是全峯死命追我,我已經好久沒被男人這樣死命追過了。全峯有一輛不錯的車子,他每次帶着鮮花過來接我下班,我都會有拍電視的感覺。那時候我就想,要是能這麼過一輩子,被這個男人死心塌地地愛,也不錯。
你也看到了,我看上去不那麼顯大,氣質上還是很小女生的,如果我不告訴你年齡的話。另外我也不難看,我從男人們跟我接觸時的眼光裏可以感覺得到。所以全峯這樣追我,我也不意外。於是就順水推舟跟他交往,但交着交着,我自己就動真情了。也許是年齡真的大了,一旦投入,無論時間、精力還是感情,就都不可能是玩着看的。我也累了,如果真能在全峯這裏靠了岸,也未嘗不是我的福氣。於是我開始認真和全峯在一起,爲他打點一切,每次去商場購物都會忍不住要買禮物給他。
女人不都是如此嗎?一旦喜歡上一個男人,就情不自禁想要去打扮他!所以在這樣一種狀態下,全峯在我面前的樣子也愈發放鬆。你知道的,人一旦放鬆就會有所泄露。於是漸漸地,我開始發現全峯並沒那麼簡單。雖然他也很想跟我有個結果,然後安定下來,但其實在他心裏始終有着另外一個女人,我能夠感覺得到。從前沒有把整個心思都放在他身上,那時候也就沒有那麼敏感。現在不了,現在我可以百分百跟你保證,我對全峯的瞭解,絕對遠遠超過他對於我。
當然我這麼說多少也有一點吹牛!還說了解呢?說了解怎麼會不知道他心裏的女人是誰呢?那是因爲,我還沒有想好,究竟要不要打開這個結?這個結是潘多拉的盒子也說不定,沒準打開了,第一個受不了的人就是我。我已經告訴你了,我不想再飄了,我累了,就想在今年安定下來,讓自己的終身好有個着落。今天來我也不想聽你勸我什麼“愛情是一輩子的事,切不可意氣用事”之類的道理,但我又確實想聽你說點什麼,也許是想聽到點贊同吧,我希望你來和我一起分析這個事情。
阿萊你想想看,不管他心裏那個女人是誰?他們必定是不能夠在一起的,不然他也不會來追求我!而且現在他人是在我身邊的,馬上就可以談婚論嫁,所以天時地利人和的,我差不多也就都佔盡了。雖然時間上那個女人要比我進入他心裏的時間早,但他接下來的時間可都是我的,幾乎每天都接我一起去吃飯、逛街,所以未來肯定還是我比那個女人更有利,不是嗎?
其實你說得對,這也許是我的智慧,也許是我的膽怯。我覺得有些事情,我還是不去碰觸比較好,因爲我知道一旦碰觸了,結果就會改變,我想嫁給全峯,這就是我全部的念頭和念想。我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想嫁人過。女人說到底身邊是要有一個男人的,哪怕他心不在你身邊,但人在就行了,也算是聊勝於無,總比沒有強吧,更何況全峯還是很喜歡我的,這一點我同樣可以感知得到,所以我就更沒有必要庸人自擾了。你說呢?我現在甚至已經開始去婦產醫院做身體上的檢查和一些必要調整,我想我們婚後大概是會很快要一個孩子,全峯也是這個意思。只要我不提那深藏於他心間的往事,只要我不去觸碰那被他隱匿起來的“親密愛人”,我們就可以像世間所有夫妻那樣,安安穩穩走完一生。愛情有時候,就是你自己想明白就行了。反正我想明白了,我也認可全峯的一切,我想我該到了安定下來的時候了,都已經到了這個年紀,過了這個村兒,可就沒這個店兒了。
【閃存現場】
阿萊:你一直都沒有告訴我,到底是從什麼地方感覺到,全峯心裏有另外一個人?
雲女:直覺。
阿萊:你確定沒有直覺錯?
雲女:一個男人,已經和自己心愛的女人在一起了,爲什麼還會出神、打愣、發呆?甚至默默嘆氣?!
阿萊:你確定不是因爲一些生意上的事?
雲女:不是。他生意上的事,基本都會和我說。他的生意夥伴,我也都認識。
阿萊:他有沒有跟你提起過這些年的感情經歷?
雲女:從來沒有,所以纔不正常,他絕口不提,哪怕我偶爾提及,他也會打個岔糊弄過去,而且每次提起這些他都會不開心。我後來也就懶得提了,都測試那麼多次了,不用再測試了。
阿萊:全峯也不過問你之前的感情嗎?
雲女:不過問。有一次我問他,你怎麼也不問問我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他就說,那還用問嗎?你都沒結婚,答案不是明擺着嗎?!
阿萊:這個全峯倒是快人快語的。
雲女:有時候也像悶葫蘆一樣,快人快語都是假的。他不問我,正是心虛的表現,以防備着我會問他。
阿萊:也許未必是心裏有誰?但心裏有點堵心的事兒是肯定的。
雲女:那就最好了,我寧願是有些堵心的事兒,或者不愉快的回憶,而不是有個什麼人藏在心裏。
阿萊:全峯對你好嗎?
雲女:好。
阿萊:那就行了,你們會年底結婚?
雲女:差不多吧,他喜歡攝影,我們兩個會去歐洲。
阿萊:你是個聰明的女孩,不難獲得幸福。祝福你和全峯。
【阿萊手記·聰明】
聰明是什麼?有時候聰明在於點破,有時候聰明在於不點破。
我挺喜歡的一個狀態,就是到什麼時候幹什麼事兒,到什麼時候說什麼話,所以有道是“難得糊塗”。誰沒事老帶個鐵鍬啊,挖完男的挖女的,挖完去年挖前年,累不累?
人都是要活在此刻的,雖然此刻往往都是由過去組成。但過去畢竟是過去了,抓住眼前和現在,纔是正經。只爲眼前和現在恰是明天的一切組成,當然也包含了記憶部分。
愛說到底,是我們獲取幸福的某種藉口和途徑。我到今天都相信婚姻不假,即便是那些假婚姻、目的婚姻以及利益婚姻,也需要某種勇氣來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