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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寧日報的《致高校老師:請不要這樣講中國》(以下簡稱“遼文”)刊出後,一石激起千層浪,各方評說如雪片般飛來,有人大聲叫好,認爲說出了自己的肺腑之言,也有人對此提出不同意見,認爲有打擊面過寬的嫌疑,一時成爲熱點。這些觀點,包括“遼文”的出現及其成爲熱點本身,如實地反映了當下中國思想領域的複雜性。
大學老師應該在課堂裏講什麼,本質上是一個涉及“政治正確”的問題。“政治正確”的實質,是要符合某種意識形態,與國家奉行的政治立場和原則保持一致,與社會普遍認可的公序良俗保持一致。在不同的國家,由於傳統、制度、文化心理等因素,“政治正確”的標準並不相同。但幾乎所有國家,只要在公衆場合發表意見,都有一個是否符合“政治正確”的問題。從這個角度說,“遼文”提出的,其實是高校教師“政治正確”的問題。具體來說,又包括兩個層面,第一,高校教師的課堂講授需不需要保持“政治正確”?第二,當下中國的“政治正確”如何遵守。
關於第一個問題,答案是肯定的。課堂是老師傳授知識的場所,但人文社會科學的知識絕大部分都含有價值觀內涵,而且老師作爲教學主體,選擇什麼樣的內容講,舉什麼樣的例子,本身就帶有價值判斷在內。古人說,老師的職能是傳道、授業、解惑。“道”,就帶有價值觀的意味,業,也含有價值觀的因素,解惑,不能丟開價值觀的標準。因此,老師在課堂上想做到價值無涉、完全中立,幾乎是不可能的。實際上,在現實生活中,任何國家的老師,只要在課堂上講課,就會面臨“政治正確”的問題,比如,在某些發達國家,即便老師本人極端反對同性戀,他也不會在課堂上公開批評同性戀,因爲這會令他陷入“政治不正確”而遭受輿論攻擊。
可見,保持“政治正確”是一種現實的要求,並不以個人意願爲轉移。那麼當下中國的“政治正確”如何遵守?我們知道,一個時代的思想狀況受到這個時代經濟狀況、社會結構等的重要影響。如果說,從傳統社會向現代社會轉變是人類社會發展的一種普遍趨向,那麼,當代中國應該說正處於這個過程之中,制度、文化包括意識形態都將經歷深刻的調整、定型過程。而社會全系統的變動調整帶來了的是思想領域的複雜多端。可以說,近百年來,面對傳統社會的思想體系在西方思想衝擊下瓦解的現實,中華民族一直在進行着文化調整、價值重構的工作。這也是一個現代中國的“政治正確”建構乃至完成的過程,或者說,是社會共識凝聚、積澱並被廣泛認同的過程。改革開放三十年來,伴隨着向現代社會邁進的歷史進程,這一任務已經取得了很大的成就,許多符合國家發展訴求、人類社會發展趨勢、中華文化精髓的內容,越來越多地加入到“政治正確”的內涵之中,現今站在講臺上的教授們,只要回想一下他們的學生時代,就能體會到這種進步。今天對“遼文”討論的熱烈場景的出現,本身也就是這種進步的表現。
知識分子是人類文化的傳承者和創造者,尤其是高校教師,面對着莘莘學子,他們是未來社會的主人。影響青年,就是影響明天。青年怎麼看今天的社會,明天的社會就會是什麼樣。今天我們努力構建的“政治正確”或“社會共識”,對於青年而言,就是他們明天成爲社會中堅實的行事準則和價值原點。面對處於進行時中的“政治正確”,包括高校教師、媒體人在內的社會成員,都可以也應該發表自己的意見,參與討論,這種意見當然可以是批評。但,批評是爲了貢獻智慧,只有出於理性、爲着建設性的批評,纔是有益的批評,否則就會淪爲妄加揣測的誅心之論或無謂的“口水仗”。
善意的批評、理性的討論,這樣,“遼文”及其帶來的討論纔可以發揮正面作用,使社會共識更快、更好地凝聚起來,最大限度地彌封社會裂痕,減少社會衝突。否則,只會把還處於凝聚過程中的共識打得粉碎,我們的青年就只能站在一堆廢墟之上,茫然不知所措,他們建設國家的道路也將更加崎嶇和艱辛。而這些,是一切希望國家好、社會好、青年好的人都不願意看到的。(中國青年網特約評論員勞湍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