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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稱『佛祖轉世』,自創『華藏宗門』,以佛教、行善為名大肆斂財,奸淫多名女弟子。10月30日,教首吳澤衡犯邪教罪、強奸罪、詐騙罪、生產銷售有毒有害食品罪,被珠海中院一審判處無期徒刑。這也是我省迄今為止首例司法認定邪教組織的案例。
一個成天抽煙、喝酒、打麻將的人以『活佛』自居,為何能取信他人?一個中學都沒畢業的『鄉下人』,為何能把名校博士碩士、企業家等諸多社會精英招歸門下,治得服服帖帖?一番諸如有特異功能、可預測地震、男女雙修可增強修為的大肆吹噓,為何成功『造神』實現財色雙收?公眾又該如何以此為鏡,認清邪教組織真面目?
帶著一連串疑問,連日來,記者走進珠海,深度解密吳澤衡案始末。
農家子弟借『氣功熱』起家
吳澤衡的『清修之地』,位於珠海市九州大道西的銀石雅園。這套190多平方米的復式住宅,是2008年弟子張某受騙出資上百萬元為他購置的,房子在當時的珠海算得上豪宅。後來,吳澤衡在房內建起了佛堂,這裡最終也成為其落網之處。抓捕行動中,民警在房中查獲200餘萬元現金,茅臺、中華等大量名貴煙酒,翡翠、勞力士手表等貴重物品,以及催情藥、『神仙水』等迷幻劑。
事實上,自封『華藏覺皇』『華藏初祖』『毗盧行武禪師』的吳澤衡,屬於半路出家。辦案人員告訴記者,『吳澤衡和所謂的氣功大師王林是同個年代人,都是借助上世紀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氣功熱」起家,後來他覺得社會上氣功大師比較多,這纔轉了行』。
警方提供的證據材料顯示,1967年,吳澤衡出生於廣東惠來縣,是一名普通的農家子弟。上世紀八十年代初,吳澤衡從惠來縣鰲江中學退學後離開家鄉前往河南等地,至上世紀八十年代中後期,他宣稱自己到嵩山少林寺學藝,拜少林寺德禪方丈為師,法號『行武』,並謊稱自己是少林寺武術協會常委兼教練、少林寺秘宗掌門人、少林寺玄門掌門人。上世紀八十年代末,吳澤衡創立『華藏功』,通過給人治病、作報告等方式傳播『華藏功』,傳授『華藏氣功』功法。他吹噓用氣功治愈某大領導的病,展示名人合影、題詞。利用『氣功大師』的身份,吳澤衡有了一批追隨自己的弟子。
1999年,吳澤衡非法公開向3600多人募集入股資金3600多萬元,還制作、銷售宣揚封建迷信的非法出版物,非法經營額達340餘萬元。次年,吳澤衡因擅自發行股票罪、非法經營罪,被北京市一中院判刑11年。2010年出獄後,吳澤衡恢復『宗門』重操舊業。他發現『氣功』已不熱,便利用流行的『慈善』『生命科學』理念自我包裝,將『華藏功』更名為『華藏宗門』,冒用佛教名義,謊稱繼承並賦予佛法以新的生機和活力,杜撰所謂的《華藏宗脈世系表》借助『佛法』外衣發展壯大組織。
在一部信徒拍攝的宣傳片中,吳澤衡自號『華藏初祖』,『7歲承曹洞禪門高僧德真、德智大和尚接引,11歲入山隨師修行,18歲師從少林寺高僧德禪,成為少林寺歷史上最年輕的總監壇』,但警方材料顯示,吳澤衡在1984年以前並沒有離開過本地,直到1984年3月纔外出。而少林寺的一份證明也顯示,吳澤衡不是少林僧團成員,從未在少林寺檔案中有記載,和少林寺禪宗法脈傳承也沒有任何關系。
『特異功能』原是『障眼法』
為進一步神話自己,吳澤衡吹噓自己有『特異功能』,有時空挪移、倍增三百倍體重等『神通』,有『天眼通』『宿命通』,可以預測地震、水災等災難信息,可以通過打坐、念咒語,通過意念治療癌癥等病癥。
不過,這些玄乎其玄的事情,弟子們並沒有親眼目睹。在弟子們的講述中,據說,吳澤衡的『神通』大致有這麼兩件事:其一,有弟子說手機不知怎麼回事不見了,吳澤衡說自己可以『隔空取物』,『作法』完畢後他讓弟子去到指定地點,弟子在該處果然發現丟失的手機;其二,有一次吳澤衡和弟子們在外吃飯,把手機放在窗臺上,服務員路過不小心把手機碰到地上,屏幕『摔壞』了,吳澤衡拿起手機在手裡揉了揉,結果原本『摔壞』的屏幕竟然完好無損。
被捕後,辦案檢察官曾和吳澤衡說起這兩件事情,他承認只不過使了個『障眼法』,並非真有什麼法術,『吳澤衡經常抽煙喝酒打麻將,弟子們還盲從,這與華藏宗有嚴密的組織機構、對宗門成員進行精神控制分不開。應該說,弟子們對吳澤衡一半是敬畏,一半是懼怕。有一次,吳澤衡打麻將輸了錢,惱怒之下大發脾氣,摔牌後把麻將衝到馬桶裡,嚇得弟子們都不敢作聲』。
看守所民警進一步揭穿了吳澤衡的謊言。如果真具有吳澤衡自己所吹噓的『特異功能』,那麼吳澤衡自身應該是百害不侵。然而,民警告訴記者,在關押期間,吳澤衡也曾出現過身體不適,最終治愈疾病的並不是所謂的打坐、念咒語,而是看守所為他提供的藥物,『吳澤衡在言談間很會察言觀色,這或許也是他行騙成功的關鍵之一』。
撒下彌天大謊騙色斂財
邪教組織一般以騙財為目的,吳澤衡除了騙財還騙色。在法院一審判定的罪行中,就有強奸罪和詐騙罪兩項。
珠海中院查明,1997年底,吳澤衡在安徽蚌埠舉辦氣功講座時認識了被害人尹某某,並要求尹某某前往其開辦的北京華藏諮詢中心工作。次年,尹某某進入北京華藏中心擔任吳澤衡的秘書,吳澤衡利用發生性關系是對尹某某好的迷信邪說,多次奸淫尹某某,2010年吳澤衡刑滿釋放後,繼續與其發生性關系,致尹某某於2012年生下一女。
2010年底,被害人任某某隨母親到珠海拜吳澤衡為師,自2011年開始,吳澤衡以發生性關系能幫助任某某『修行直達圓滿』的迷信邪說,多次奸淫任某某並致其人工流產。
2012年3月,吳澤衡在住處內以『通過男女雙修可以達到佛法最高境界』的迷信邪說,奸淫被害人王某某,並要求王某某發毒誓保證不對外透露,此後多次奸淫導致王某某兩次人工流產……
吳澤衡一案至今共有11名女弟子陳述被奸淫,法庭遵循刑事證據規則,最終認定5名女弟子被吳澤衡奸淫,當中年紀最小的女弟子是『90後』。
受害女弟子們為何會相信這些歪理邪說任由吳澤衡奸淫?辦案檢察官告訴記者,對於『男女雙修』一說,最初女弟子們還是心存疑惑的,但她們都不敢說出來,在吳澤衡的威逼恫嚇之下,她們漸漸就迷失了。
騙色的借口多種多樣,斂財的手段同樣千變萬化。
除了高昂的拜師費外,吳澤衡還出售自己設計的『法物』——『戒壇方』,吹噓供奉『戒壇方』能夠消災避難,以每個1200餘元的價格賣給眾弟子;吳澤衡吹噓自己的毛筆字有昇值潛力,一幅很平常的字往往要賣幾萬乃至幾十萬高價;就連吳澤衡在珠海的兩套房產,都是利用信徒對自己的崇拜騙來的。通過各種手段,吳澤衡前後非法斂財多達數百萬。
解密
吳澤衡靠五招行騙江湖
從『氣功大師』轉為『活佛』後,吳澤衡所收的弟子越來越多,至落網時號稱『國內兩千國外三萬』,眾多弟子中不乏名校畢業的博士碩士、企業家等社會精英。一個中學都沒畢業的農家子弟,為何騙倒一批社會精英?
廣東省民族宗教研究院宗教研究所研究員江泓認為,吳澤衡行騙江湖的伎倆共有五招:
其一是虛擬經歷、自我神化。吳澤衡虛擬了一個出身經歷:自稱『四歲入佛門,七歲出家,十一歲剃度,二十二歲還俗』,師從兩個神秘的大德,入深山潛心修煉,取得徹底證悟,成為曹洞宗的『傳人』。吳澤衡正是通過這種自我神化,制造『神跡』,鼓吹『神通』,制造轟動效應,迷惑群眾,進而煽動信徒狂熱,逐漸削弱其心理防線,扭曲其正常人格,剝奪其獨立思考能力,使其心甘情願地盲從教主。
其二是摘取佛教思想片斷資源曲解臆測。根據吳澤衡多次的演講筆錄及書籍中對於佛教思想資源的摘抄拼湊部分不難發現,他在佛教的概念使用、論述措辭、教理教義理解方面非常混亂、所知甚少,完全是個『行外人』,更不可能是其自我標榜的傳人和『重轉法輪者』。吳澤衡之所以假托佛教之名,一方面是需要剽竊傳統宗教的成熟教義以作為自己自立派別的思想資源,一方面是利用傳統宗教在信眾中的正統性,迅速確立其教主的權威。
其三是利用社會轉型期人們的心理恐慌感制造末世情緒,建立教主膜拜和精神控制。吳澤衡把現代社會的能源問題、人口膨脹、生態失調等惡意誇大並與其曲解後的佛教『末法時期』概念相聯系,常說災難,制造恐慌氣氛,使信徒狂熱盲從,產生厭世情緒和末世情緒,繼而宣揚其救贖論,促成教主膜拜和精神控制。
其四是利用東方神秘主義修煉方式與『特異功能』和偽科學相結合,以醫療保健為突破口,進行精神控制和錢財詐騙。吳澤衡利用人們追求健康長壽的心理機制,授課斂財,高價販賣徽章、坐墊、書籍等救贖延生物品。以公司上市等噱頭欺詐信眾,聚斂巨額財物,自己則在攫取信徒的『捐獻』後驕奢淫逸,肆意揮霍。
其五是對徒眾實行絕對權威以便精神控制和洗腦。吳澤衡采用秘密結社的方式,建立封閉或半封閉的組織,以個人崇拜和教主至上為基點,實行精神控制、邪說洗腦,損害徒眾基本的系統理性思維能力,將徒眾變為自己思想觀念上的奴隸。吳澤衡也是在這樣的心理操控下對多名婦女實行誘奸等侵犯。而其部分門徒所表現出來的反社會、反人類舉動,跟隨他鼓吹末世、行為暴力也與之有關。
辦案人員提醒廣大群眾,『華藏宗門』是經司法認定的邪教組織,千萬不要參與。根據國家相關法律規定,抗拒有關部門取締或者被有關部門取締,又恢復或者另行建立邪教組織,或者繼續進行邪教活動的,以及利用互聯網制作、傳播邪教組織信息的,都構成邪教罪,所以,在『華藏宗門』被法院生效裁判依法認定為邪教組織後,如果再參加與『華藏宗門』有關的違法犯罪活動,將被依法追究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