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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北京們正在逐漸離開自己住慣了的老胡同,他們中有近十萬人選擇出走,在生活成本低廉的河北安家。
被動性多於主動性的出走,帶着惆悵,但卻是市場規律促進資源再分配的體現。這些易地而居的北京人,發出了大京津冀地區概念正在形成,環渤海區域經濟融合的信號。
城裏
住在北京東四西花廳衚衕31號院的老何,有天專門找了個機會爬到了旁邊北京二中新蓋的教學樓上,想看看自己生活了半輩子的地方從高處看是個啥樣子。站在那棟閃閃發光的新大樓上他發現,腳下那片四合院看起來簡直就是個灰色的破爛場。
就是這片破爛場,曾是一個傲人的地界兒——西臨王府井(29.73,0.50,1.71%),南靠長安街,這裏曾經是皇城根兒下衆多王府的坐落之處。而就在3年前的某天,這裏忽然失去了寧靜。2004年4月,北京二中擴建工程啓動,西花廳衚衕的拆遷工作隨之展開。
告示的拆遷期限是2007年1月,眼下已是4月,180家住戶卻還有100家沒動窩。已經搬遷走了的部分院落上新的運動場和教學樓已經建好了,衚衕裏的瀝青路面也被來往施工的車輛軋的坑窪不平。
老何不想走。“習慣了,從上小學起就住在這兒,地上幾塊磚我都知道,黑着燈都能走。”他念叨着。雖然現在住的很逼仄——老何家17平方米大的房子靠近31號院的門口,旁邊沒幾步就是院子裏住戶公用的廁所。房門內,老何家不大的屋子裏的東西多而雜亂,院子裏的過道上也滿是雜物。屋頂上鋪了厚厚一層木板,是防漏雨用的。
2001年從朝陽區某國營糧食部門的股份制改革浪潮中下崗的老何,眼下根本沒有貸款買房的能力。而他擁有的17平方米老房,能拿到的補償價是每平方米8020元,這在寸土寸金的東四,面對最低每平方米13000的價格,想買到同樣17平方米的面積都是妄想。
20多歲的女兒現在還和老何夫妻住在一間屋子裏,“我的要求並不高,支持國家建設,提高人民生活水平,這是政府的政策。可我挪一地兒,必須要比這兒寬敞點,但我不想去郊區。”老何說。雖然住得很擁擠,但現在老何一家至少還能充分的享受城市生活的便利,出門300米就是東四南大街,東邊靠着朝陽門南小街,女兒上班方便,買東西看病都不遠。
住在隔壁15號院的吳大媽卻日夜渴望着能搬走。“房管會已經不管這片了,水電費大家也不交了,前兩年發生居民和施工隊的武力衝突時,連110都不願管了。沒有暖氣,一下雨院子裏滿是積水,加上房子漏水,躲都沒處躲”,吳大媽說,“哪怕我們再添幾萬能買個房湊合着住也行啊!”
吳大媽很羨慕曾經的鄰居鄧大爺。鄧大爺家的房子所在地屬於二中擴建急需拆遷的範圍內,如果不搬走就建不了新樓擴不了馬路。所以,30平方米的房子得了105萬的拆遷費,一家五口人在二環以裏買到了一套二手的二居室後還有節餘,歡歡喜喜地搬走了。拆遷費的等級分化更加刺激了這些留守的人們,“拆遷費要是不漲,這一片的人也是決不會走的。”吳大媽說。
在這近乎執拗的等待中,讓人焦心的還有越來越追不上的房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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