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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得比兔子還快』的都江堰教師『范跑跑』地震時棄學生不顧,引發網絡爭議。 |
上世紀六十年代在北大校園裡生活過5年,知道那是一個社會,園子裡什麼人都有。不過,這種多樣性現在顯得更加鮮明,更加色彩斑斕了。因為政治氣氛不同了,人的自由度大為提高,什麼樣的觀點都敢於發表而無所顧忌。最新的一位『勇士』就是被網民稱作『范跑跑』的四川災區中學教師范美忠,據報道,他也是北大畢業的。地震來了,范美忠不顧學生安危死活,自己先跑到了安全地帶,事後還在網上公開自己的行為,理直氣壯地說,他追求自由和公正,不是一個願意獻身的人。他還敢於出現在電視屏幕上,與人辯論,堅持自己的觀點。更加不可思議的是,他的言論做法居然還能得到一些同情和喝彩。難道他果真有理嗎?
范美忠與人辯論的利器只有一件:混淆權利與義務的界限,將逃避應盡的義務說成應享的權利。
按照西方現代政治思想理論,人具有不可剝奪的權利,也承擔著必須履行的義務。人不能只享有權利而不履行義務,也不能只履行義務而不享有權利,兩者必須平衡。
自由屬於公民不可剝奪的權利,包括生存之權、發表言論之權、宗教信仰之權、自由遷移之權等等。但是,自由從來不是,也永遠不會是沒有約束的。自由好比一只活潑的兔子,它有在荒野吃草的自由,卻沒有到人家菜園裡子裡吃菜的權利。
道德屬於義務的范疇。自由之兔碰到道德的籬笆,只有退避三捨,決不可以以頭撞關。
當有人遇到困難的時候,別人有義務去幫助他。你不能說,不履行道德義務是我的自由,是我的權利,別人管不著。你不要以為,你揚起了貌似進步前衛的公民權利理論就能夠證明你的行為合理。迄今為止,世界上還沒有出現哪怕一個理論家,將逃避應盡義務歸在自由或權利等人權范疇。這種辯解,即使在世界上最自由的國家裡都不會有市場,人們會得出結論,你是一個人格低下的人,一個沒有道德的人。在一些發達國家,人們看重自由,同時也十分看重道德。在那裡,我常常得到素不相識的人的熱情幫助,事後往往感慨萬端。比如我迷路了,人家會不厭其煩地指點,會給你畫出詳細地圖,有的乾脆開車,在前面領路,把我帶出復雜路段。當我問路的時候,從來沒有遇到敷衍的人,更沒有拒絕幫助的人。多年裡,我從來沒有聽到過拒絕幫助人是一種自由的論調。
更何況,范美忠逃避的不僅僅是義務,還有責任。人們指出,《未成年人保護法》規定了這種責任。而身為教師的范美忠卻沒有履行這一條法律規定的責任,說明此人不配做一個教師。
還有人欣賞范美忠的個性張揚。張揚個性並不是一件壞事。如果你是一朵花,你可以追求與眾不同,別人開紅花,你開黃花、藍花、紫花、白花,甚至黑花。這很好。我曾在阿富汗山溝裡見過一種黑花,也蠻好看的。個性有善惡美丑之分。你可以展示美與善,在美與善的范圍內爭奇斗艷,但不能展示丑和惡,展示丑和惡只能讓人惡心嘔吐。比如,人們可以在頭發上插花,在耳朵上掛墜子,卻從來沒有人將屎涂在臉上招搖過市的。范美忠實際上就是在臉上涂上自己拉的屎,並且到處顯示,說:『這是我的權利!這是我的自由!』喝彩者則應聲說:『沒錯,這是他的權利!這是他的自由!』這就是在二十一世紀初年中國輿論舞臺上演出的一出滑稽劇。
我國正處於社會轉型期,什麼權利啊,自由啊,這些東西對我們來說是新的理論,新的倫理,與古代傳統倫理觀很不同。年輕人喜歡新事物,對這些新東西表現出熱情是正常的,在學習模仿的時候有些荒腔走板也屬正常。這好比小公雞初試啼聲,有些走調,有些可笑,純屬在所難免。我只希望范美忠不要總是以北大學子自居,這讓我們這些老學友臉上無光。(許博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