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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一場大地震讓本來默默無聞的范美忠一舉成名。現如今,范跑跑之綽號已經聲震大江南北,令那些夢想一脫而成明星的女人們分外眼紅。
然而,名人范跑跑卻為此付出了十分沈重的代價,在經歷了大地震的殘酷和恐怖之後,他又在社會輿論的抨擊下,道德法庭的審判中,網絡憤青的辱罵裡惴惴不安地度日。
終於,歷時多日的道德審判有了結果,媒體盛傳教育部已經吊銷了他的教師資格,並且被所在的學校開除。雖然教育部聲稱不知道此事,可范美忠卻為此丟掉了飯碗。
這下,有人高興了,衛道士們在聲嘶力竭地聲討之後可以長長地舒一口氣了,那些各種姓氏的『跳跳』們也可以在范跑跑的申訴裡獲得能夠自慰的快感了。盡管范跑跑堅稱自己是『因言獲罪』,將通過法律途徑起訴處理自己的有關部門,可誰都知道,勢單力薄的他面對只能是更加無情的譏諷和嘲笑。
衛道士們勝了,形單影只的范跑跑只有暗自垂淚的份了。可是,當我們驀然回首看一看這場道德審判的鬧劇時,會驚奇地發現,熱衷於做道德法官的人們恰恰忘記了人們心目中的道德標竿,忘記了那個為救學生而英勇犧牲的老師譚千秋。
也許有人會說,譚千秋是無數人的道德榜樣,是每一個人民教師的楷模。可是,地震已經發生一個多月了,該表揚的已經表揚了,該提拔的已經提拔了,達到烈士標准的已經成為烈士了,而譚千秋老師卻被人們遺忘。
面對那個弱小的范跑跑,無數中國人當起了道德教官,誰都可以拿這個人來評說一番。在人們的眼裡,范跑跑就是一堆臭狗屎,誰都有權力將他拋進垃圾堆。然而,譚千秋老師卻是人們心中的鮮花,就在我們將范跑跑越炒越紅的時候,是什麼原因讓那個催人淚下的譚老師在地震的廢墟下寂寞的哭泣?
其實,審判范跑跑和冷落譚千秋是一個必然現象,因為中國人還遠遠沒有走出傳統文化道德的樊籬。我真的不想再對國人們使用『丑陋』這個詞,因為我自己本身也是極其丑陋的,范跑跑的熱與譚千秋的冷告訴我們,國人們還沒有走出斗爭哲學的怪圈,還沒有擺脫『斗私批修』的歷史思維慣性。
人們為什麼熱衷於譴責范跑跑,事實上每個人心裡都如明鏡似的。因為對道德低下者的批判可以顯示自己的道德水平之高,批判者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任意對批判對象指手劃腳。其實,當人們譏笑范跑跑的時候不知是否捫心自問過,如果當八級大地震來臨時,自己的所作所為是不是能夠比得上范跑跑。可以說,不要看那個在范跑跑面前又蹦又跳的道德衛士是如此的高尚,真的讓他面對突如其來的災難時,他的行為不一定比范跑跑高尚到哪裡去。
在文革時,人們常常讓偷情的女人掛上破鞋游街示眾,經歷過那個年代的人對此情此景斷然不會忘記。就在偷男人的女人游街時,旁觀的女人會向這個女人吐口水,會破口大罵不要臉。可是,殊不知,罵別人破鞋的女人也並不是不想偷情,而是她們沒有這樣的膽量。就似有的人在地震時自己也先跑了,卻沒有范跑跑那樣敢說真話罷了。也就是說,當一個女人被游街示眾時,當道德評論員的旁觀女人說不定纔在家裡和別的男人做完愛提上褲子。就是這樣,她也會臉不紅心不跳的去當道德法官。
人們為什麼會冷落譚千秋,其實道理也非常簡單,因為大多數中國人不可能象譚老師那樣捨己為人。不要看一些人面對范跑跑是那樣的理直氣壯,可當輪到自己時說不定比范跑跑跑得更快。因為人們站在譚千秋面前是渺小的,所以人們想把他忘記,因為好多人站在譚千秋面前會讓這個人的道德光芒照射出自己的靈魂丑陋,在這樣的嚴酷現實面前,譚千秋老師被遺忘就成了一種自然。
一個民族道德水准的提高,可以說靠的並不是對丑陋者的道德審判,直到現在國人們也沒有走出歷史的誤區。潘金蓮被中國人鞭撻了幾百年,可到現在潘金蓮式的女人還是層出不窮。世界上本沒有什麼道德聖人,可中國人偏偏自尋煩惱。如果我們以以人為本出發,尊重生命,尊重人性,勇敢地扯掉我們自己身上那層虛偽的道德遮羞布,說不定中國社會就會前進一大步。(秦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