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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6月22日,我國首次召開的中央林業工作會議對集體林權制度改革進行了部署,提出5年內基本完成25億畝集體林地明晰產權、承包到戶的改革任務。7月28日,本市全面啓動與土地家庭承包經營有着同等重大意義的集體林權制度改革。
2001年,按照中央及本市提出的“明晰所有權、放開使用權、搞活經營權、保障收益權”的原則,寧河在全市範圍內率先“試水”集體林權制度改革。8年間,通過拍賣、承包、股份制經營、村投戶管等多種形式,激活了沉睡的35萬畝林地,使其蘊藏的巨大能量得到釋放,記者就林改“試水”帶來的經濟效益、社會效益、生態效益進行了調查——
一
立秋過後,驅車駛進寧河的鄉間公路,兩旁高大的楊樹枝繁葉茂,巨大的樹冠像撐起的一把把大傘,穿行其間,頓覺清涼怡人,擡頭仰望,頭頂上只剩下藍藍的一線天。近百米寬的林帶隨路而建,碧綠如毯的青紗帳與綿延百里的排排樹木編織起整齊的農田林網。眼前是一派綠海田園的生態景象。
此情此景,與記者同行的寧河縣林業局副局長於克河深有感觸:“你肯定想不到,10年前,這路兩旁是光禿禿的,樹很少,像這樣大片大片的林帶更少。2000年全縣林木覆蓋率只有8.9%。”於克河所言,記者在採訪中逐漸得到了印證。其實寧河每年種樹並不少,由於立地條件差,地處九河下梢、土質鹽鹼,加上重栽輕管、只栽不管現象嚴重,亂砍濫伐時有發生,樹木成活率還不到70%。當地百姓有人這樣形容當年的植樹造林:春天一棵苗、夏天一根棍、秋天一個洞,年年植樹不見樹,年年造林不見林。爲什麼會出現這樣尷尬的局面?面對記者,農民們說出了心裏話:“這林子是集體的,說是人人有份,實際是人人沒份,樹跟咱沒啥關係,誰還關心它長得好不好!”
的確,產權不明、體制不順,是導致羣衆不願造林,集體無力造林的最根本原因,全縣林地多年一直徘徊在13萬畝左右。造林難、育林難、護林難、防火難,成爲困擾林業部門的四大難題。2000年,該縣林業局開展的一項調查顯示:全縣集體林地大部分集中在鄉鎮村的河堤棄土區、堤、埝、道路、溝、渠兩側,共有宜林地面積35萬畝,其中宜林荒地10萬畝,佔全縣所有林地的28%。
由此可見,寧河林業的發展空間很大。如果將這35萬畝林地全部種上樹,將產生巨大的生態效益、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特別是對於這個有着29萬農村人口的農業大縣來說,林業賦予農民增收更大的可能。“然而前提是,必須對現有集體林權制度進行改革。我國18億畝耕地解決了13億人的吃飯問題,而43億畝林地卻沒有解決13億人的用材問題,更沒有滿足社會對生態的需求。爲什麼?根源在機制,只有機制搞活了,林子才能長得旺。”於克河如此闡明林改的初衷。
2000年2月,在中央及本市有關精神的指引下,《寧河縣林業產權管理體制改革辦法》正式出臺。
2001年,作爲全市首個林業產權管理體制改革的試點縣,在堅持集體土地所有權不變的前提下,將林地的使用權、林木的所有權、經營權以及收益權賦予農民,縣林業部門無償提供樹苗和技術服務,適當給予農戶土建工程資金補貼,集體林權制度改革率先在寧河“三鎮六村”啓動。
二
豐臺鎮李茂村的郭萬明是最早參與林改的農民之一,2001年,他承包了600畝林地,2005年又承包了400畝,現在他家的樹已經超過了碗口粗。見到記者,這位擁有千畝林海的造林大戶直言:“縣林業局已經給我這1000畝林地發放了林權證,林改之後,林地就跟自家的承包地一樣,怎麼利用自己說了算,樹完全歸自己,這兩年木材市場價格不錯,只要自己管護得當,這5萬多棵樹將是一筆非常可觀的收入。”
郭萬明只是寧河衆多林農中的一員,目前該縣非公有制造林已由最初的3個鄉鎮發展到在全縣14個鄉鎮全部推開,這個被稱爲與土地家庭承包經營有着同等重大意義的集體林權制度改革,通過利益槓桿的調節作用,不僅調動起農民以及社會各界參與林業建設的積極性,而且也促進了全縣森林增量、林農增收、社會增效。
爲確保林改紮實推進,收到實效,寧河縣採取多種方式精心組織,他們利用廣播電視、黑板報等多種手段宣傳推動,成立縣鄉村三級領導機構,形成一級抓一級、層層抓管理的上下聯動局面。確定典型村戶,示範帶動,爲全縣的推廣提供經驗借鑑。
爲了激活各種利益主體的積極性,該縣對林木所有權以招標或議標等形式,公開向社會發包,放活經營權,落實處置權,確保收益權。林業部門制定相應的優惠政策,採取“以獎代補、以補促投”的辦法給予獎勵,形成個人投資、政府扶持、全社會參與、市場化運作的多元化投資格局。
寧河縣林業局提供了這樣一組統計數字,2001年至2008年年底,通過拍賣、承包、股份制、村投戶管等多種形式參與到林業建設中的農戶以及經營聯合體達到了1109個,全縣發放權林證2000多份,非公有制造林面積達到了8200公頃,植樹676萬株,佔全縣造林總面積的98.8%,累計吸引資金3842萬元,這8年來,全縣新增林地面積10餘萬畝,林木覆蓋率以每年將近1%的速度增長,達到目前的16.36%,連續8年林木成活率達到95%以上。
地還是那片地,但林子卻不再是那片林。集體林權制度的改革,使“樹定了根、人定了心”,使經營者的主體地位得以確立,誰承包、誰管理、誰受益,責權利明確。一位在基層林業站工作多年的林業幹部這樣總結林改前後的變化:過去造林,幹部要下村做動員,靠行政推動,而現在很多農民主動找到村集體要求承包林地,宜林荒地越來越少,全縣的生態環境也在發生着變化,現在形成了“有路就有樹、有村就有林、有田就有網”的格局。不造一片無主林,不栽一棵無主樹,樹歸了農戶,現在農民是把林地當農田耕,把樹木當糧食種,過去種了樹無人管的現象徹底不存在了。
林改前後爲什麼會呈現如此巨大的差別?於克河坦言,這和土地承包經營的道理一樣,當土地的產出與百姓的利益聯繫在一起時,所激發的能量是巨大的。有了這個利益槓桿,很多問題就會迎刃而解。比如,在林改初期,有人擔心林地被個人承包,會導致私砍盜伐現象的發生,從而導致對森林資源的破壞。政府要林子、農民要票子兩者之間到底有沒有矛盾?實踐證明,亂砍濫伐現象並沒有發生,究其原因,起主要作用的是經濟槓桿的調節作用。林改前,農民認爲樹是集體的,農民這樣對記者說:林不歸我,我不愛林,利不歸我,我不管林,而改革後,地是那塊地,但林子是我的,我成了永久的護林員。
三
農民承包了林地,最關心的就是效益。樹不同於一般農作物,生長週期較長,在伐樹之前,林地的收益從何而來?採訪中記者瞭解到,近年來,寧河開始引導農民大力發展林下經濟,開展立體種養業,提高林地的複合能力。小李莊的李樹奎帶領11戶農民一起承包了100畝林地,目前5000棵楊樹成活率達到了100%,在林下,他不僅種植了大豆等經濟作物,還散養了1萬隻雞,今年10月初就能產蛋。李樹奎告訴記者,過兩年樹冠長大了,就在林下發展食用菌,一年一畝地純收入1萬元不成問題。
隨着林改的深入,在寧河也涌現出很多林業合作社,爲了提高林農面對市場的話語權,他們聯合起來一起闖市場。同時,100多位林業經紀人也應運而生。據瞭解,兩至三年內,林改後的第一批樹木到了成材期,爲打通木材的銷售渠道,從現在開始他們就已經開始聯繫市場和發展訂單,爲林農增收打下基礎。
作爲集體林權制度改革的試點,寧河縣已基本完成主體改革的任務。然而,林改並沒有結束,今年4月份,該縣作爲本市首個全國採伐管理改革試點縣,開始全面啓動林改的配套改革,這標誌着寧河林改開始步入“深水區”。據瞭解,現階段,對於林木的採伐還受採伐限額的約束,爲進一步促進林農增收致富,下一步,按照國家有關規定,寧河將逐漸取消對商品林的採伐限額,林農可以根據市場行情自主決定何時採伐,採伐之後按時補植,以確保生態效益。此外,該縣對於融資平臺、信息平臺、林地交易平臺的建設也已提上日程,通過林業配套改革的推行,以達到進一步穩定林權,壯大和發展林業、保護生態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