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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小琴、盛睿方在中俄海軍聯合護艦啓動儀式上 |
亞丁灣上“七仙女”(從左至右):邵小琴、盛睿方、夏貞貞、向驕榮、陸愛萍、錢怡、胡贇 |
2009年7月16日,中國海軍第三批護航編隊劈波斬浪,駛向亞丁灣。
根據護航任務的實際需要,編隊配備了7名女軍人隨艦出征。在遠航的150多個日夜裏,她們在自己的崗位上履行着神聖的使命,與800多名男軍人一樣在亞丁灣、索馬里海域縱橫馳騁,風雨兼程,“浮動的國土”就是她們精神的營地。
亞丁灣時間與北京時間相差5個小時,當護航官兵在浪濤間入夢時,祖國大地正迎來黎明。每一次日升月落,她們面對東方深情張望,回眸間總流露出幾許牽掛與思念。她們是女兒,是妻子,是母親,她們更是軍人——以戰鬥員身份遠航的中國女軍人。
英國將軍祝願她成爲女艦長
邵小琴很年輕,卻有令很多女孩羨慕的經歷。
2002年,她還是南昌大學醫學院的一名大二女生,時逢軍隊開始從在讀大學生中招兵,她毅然報名應徵,投筆從戎,穿上了夢寐以求的軍裝。這個上饒女孩成爲江西省第一批女大學生士兵。
兩年後,她又作出一個重大決定:報考軍校。結果,她如願考進了第二軍醫大學,走進了颯爽英姿的紅十字方隊,成了一名戴着紅肩章的軍校學員。
2008年,邵小琴軍校畢業,被分配到東海艦隊機關醫院做了一名保健醫。望着碧波萬頃的大海,她常常想,什麼時候,我才能航行在大海上?
2009年7月12日,她接到命令,隨中國海軍第三批護航編隊赴亞丁灣、索馬里海域執行醫療保障任務。她來到了指揮艦“舟山”艦,成了首次隨戰鬥艦艇遠航的中國女軍人。
登上戰艦那天,邵小琴在日記裏寫到:“今天,是我第一次住進艦艇。馬上就要離開祖國,突然間我覺得自己挺偉大的。今天我以祖國爲榮,明天祖國將以我爲榮。”
航渡過程中,很多人都暈船了,而她一直忙着工作,竟然毫無暈船反應。大家都說:邵小琴,天生不暈船。不過,航行中艦艇晃動厲害,爲防止睡覺時掉到地上,她每每都要抓住牀頭的護欄入睡,把兩隻胳膊抓得痠疼痠疼的。
遠航,每一天都在向陌生海域挺進。巡診、看病、消毒……每次她們去住艙消毒時,戰士們都把牀鋪、桌椅、物品收拾得井井有條,把艙室打掃得一塵不染,比迎接艦務部門的內務檢查整理得還好,有的還噴上了空氣清新劑,散發着淡淡的香味。在這些“珍稀”的女同胞面前,他們要表現出男人的細膩來,大約這種心理永遠只存在於男人的內心世界。剛開始去消毒時,邵小琴她們都戴着口罩,久而久之,從戰士們的眼裏看出了一絲怪怪的感覺,再以後,女同胞們都十分默契地摘掉了口罩,儘管消毒藥水有些嗆人。
每天起牀後,邵小琴都要總結一下昨天的工作,想想今天要做的事。她給自己定了一個規矩:要對來醫務室看病的官兵使用溫馨話語。“戰友你辛苦了!”“看把你累的,先坐下歇會吧。”由此,她得到了“溫柔天使”的美譽。
一線護航官兵每天都給她感動,她說沒有理由做不好工作。有一次,她正爲患感冒的直升機飛行員劉進坤輸液,廣播裏忽然傳來了“直升機備航部署”的通知,只見劉進坤拔下針頭就出去了……望着晃動的輸液瓶,邵小琴愣了好半天。這一瞬間,她感覺到了“軍人”兩個字的分量。
有一件小事,邵小琴至今感動不已。戰鬥艦是全封閉的艦艇,爲了滿足護航官兵遠航中的體能鍛鍊需求,總政治部爲編隊配發了跑步機等室內文體器材。爲了有充沛的體能,邵小琴堅持每天在跑步機上快跑半小時。一天,她正在跑步,忽然一名小戰士叫她:“邵軍醫,給你這個。”邵小琴一看,戰士遞給她的是一卷扎頭髮用的橡皮筋。原來,上艦幾個月,她們女兵的頭髮都長得很長了,跑步時流出的汗水把頭髮粘到脖頸上,汗淋淋的。艦艇停靠阿曼薩拉萊港補給休整時,這名細心的小戰士悄悄買了這卷橡皮筋。
“你以後跑步時,用這個把頭髮紮上會涼快一點。”
邵小琴當時只顧了感動,竟然忘了問戰士的名字。編隊返航後,那個戰士就退伍了。她真後悔自己那麼粗心。
北約海軍508護航編隊指揮官、英國皇家海軍奇克准將訪問“舟山”艦時,因爲艦上的翻譯人員不夠,邵小琴被臨時安排擔任翻譯。看到艦上有女軍人,准將饒有興趣地對邵小琴說:“我們‘康沃爾’號驅逐艦上也有女軍人,其中5名女軍官,30名女士兵,很快我們英國就有女艦長,但願不遠的將來你指揮着中國軍艦來訪英國。”
邵小琴用流利的英語落落大方地回答道:“當女艦長我可不敢奢想,不過我可以把在戰鬥艦艇上生活的經驗,與未來的中國女艦長們分享。”
奇克准將笑着伸出大拇指:“中國女軍人,不簡單!”
三闖印度洋的中國海軍女兵
夏貞貞是東海艦隊某支援艦支隊醫院的護士,一級士官。與和平年代中國無數女兵一樣,她的軍旅生涯本來波瀾不驚。在醫院裏,她總是在打針、護理、巡診這樣平常的工作中度過。她一直相信人生有某種機緣,相信有一個既定的驛站在遠方召喚着她,相信自己平淡如水的歲月會泛起激動與喝彩。
終於,在2006年她即將迎來20歲生日的時候,有幸被選中隨某新型戰艦編隊赴印度洋進行遠航訓練。那時她還是一名義務兵,擔任隨艦醫療保障任務。緊接着,那年年底,她再次跟隨編隊來到印度洋。兩次爲期一個月的遠征印度洋,將她的夢想變成了現實。也是從那時起,她與“千島湖”遠洋補給艦結下了不解之緣。
得知支隊要執行護航任務的消息後,已轉爲士官的夏貞貞當即向領導請戰:“我去過兩次印度洋,那裏的環境我很熟悉,執行護航醫療保障任務非我莫屬!”這一次任務的時間是5個月,對於一個女兵來說,做出這個決定不是件輕而易舉的事。上級很快批准了她的請求。她成了第一個三闖印度洋的中國海軍女兵。
第一次到印度洋,剛起航,夏貞貞就暈船了,吐得一塌糊塗,遠航帶給她的興奮一下被擊得粉碎。那年春節,她們是在印度洋過的,那時艦上還沒有條件讓大家給家裏打電話,她想家想得特別厲害,卻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向遠方的親人訴說。好在醫療組帶隊的是一位經驗豐富的老大姐,時常帶着她們深入兵艙巡診,和官兵們一起聊天、聯歡。她們還經常到伙房幫廚,和炊事班的戰友們一起做飯,一個月便不知不覺過去了。那一次,夏貞貞火線入了黨。
第二次到印度洋,是2006年末,執行和第一次同樣的任務。夏貞貞照例每天到各個艙室巡診,“千島湖”艦的每一個艙室,她都十分熟悉,士兵們和她也成了老熟人。她見了每名戰士都叫“班長”,雖然有的戰士比她兵齡還小。這一回,夏貞貞榮立了三等功。
“千島湖”艦官兵都把夏貞貞當成了艦上的一員。他們說,貞貞就是“千島湖”艦的女兒。這艘戰艦承載了她那麼多光榮與夢想,做“千島湖”艦的女兒,她願意。
她又一次來到這片海域,與前兩次任務不同的是,護航是一次實戰任務,作爲醫護人員,她會面臨很多意想不到的情況,甚至流血犧牲。當她又一次站在甲板上,她感到了從未有過的神聖。出發之前,部隊安排她到地方醫院學習,主要是針對手術工作的培訓,她抓緊一切時間爭分奪秒地向專家們請教學習,只想把醫護技術學得更紮實,爭取在將來派上用場。上艦後,因住艙緊張,她的牀鋪被安排在治療牀上,她卻並不在意,還樂呵呵地說:“護航結束後,我要回去做廣告,廣告詞就是‘睡治療牀,越睡越健康’!”
護航編隊綜合醫療救護所設在“千島湖”艦上,夏貞貞她們遇到過幾次手術任務,病員都是直升機從兩艘護衛艦上轉運過來的。她們全力以赴,精心治療,保證了戰友的生命安全。一次,“徐州”艦緊急送來一名被重物砸傷的戰士,傷員胸腔內出現大量積液,十分危險,醫生緊急做了閉式引流手術。在遠洋的大海上,術後病員傷口極易感染,一旦感染就會危及生命。那些日子正趕上大風浪,但夏貞貞克服嚴重的暈船反應,每天都按時爲受傷的戰士量體溫、消毒、換藥、輸液,每一項工作都做得一絲不苟。她還陪着這名戰士聊天,緩解他的緊張心理。在夏貞貞的精心護理下,受傷的戰士一個星期後傷口就癒合了。走的時候,那名戰士還把自己保存的幾塊巧克力作爲禮物送給了她。
2006年,夏貞貞參加過一次軍校考試,卻落榜了。現在,她考軍校已經超齡,也許再也無法實現自己的軍校夢了,但她依然無怨無悔。短短的幾年軍旅時光,她實現了多少前輩都渴望而無法實現的夢,她的軍旅已足夠精彩!三闖印度洋的經歷,是她一生都爲之驕傲的財富。
年輕的媽媽踏浪遠航
她是輸着藥液上的“千島湖”艦。
起航前一個月,她得了肺炎,天天吃藥打針,一下子瘦了十多斤。眼看着出發的日子到了,她毅然決然登上了艦。上艦第一天,別的人都參加誓師大會去了,她卻在艦上的醫務室裏輸液……
自己加入海軍12年,還從來沒有遠航過,好不容易爭取到這次難得的機會,她不想放棄。
出發時,她的兒子還不到兩歲。
她就是海軍舟山基地裝備部質量監測站的女工程師錢怡上尉。
“紅旗飄舞隨風揚,我們的歌聲多嘹亮,人民海軍向前進,保衛祖國海洋信心強。”當這支鏗鏘有力的軍歌再次響起,女工程師張開理想的雙翼,告別了親人不捨的目光,吻別了孩子稚嫩的臉龐,踏上了人生路途上最具意義的一次征程。在眩暈、煩悶與思念的顛簸裏,這位年輕的母親迎來了亞丁灣上不一樣的海風。作爲一名技術幹部,她能參加護航行動,能在共和國誕辰60週年之際,和戰友們一起在印度洋上續寫人民海軍的新篇章,這已足夠讓她自豪。
每當夜深海靜的時刻,她總愛靠在舷窗邊深情眺望。大洋的彼岸,有她幸福的家,她是父母眼中最疼惜的女兒,是丈夫心裏最深愛的妻子,她還是一個懵懂孩子最依戀的母親。然而,在責任與幸福之間,她選擇了前者。
7月17日,是起航的第二天,那天也是錢怡的生日。如果不出海,這個特別的日子裏,一定有熱鬧的聚會,有親人的祝福,有燃着蠟燭的生日蛋糕……而這個生日註定有所不同,她收到了一份難得而珍貴的生日禮物,那是一張艦上特製的生日賀卡,賀卡上有首長、戰友們誠摯的祝福話語。晚餐時,艦上“藍盾之聲”廣播裏傳來了戰友爲她點的歌,正是她最喜歡的《人間》。柔美的歌聲、溫馨的祝福讓她陶醉。
錢怡是考入海軍工程大學的第一批女學員,她在大學裏學的是計算機專業,而畢業分配到海軍舟山基地後,她卻從事了油料檢測工作。爲了儘快勝任本職工作,她惡補了化學、摩擦學、材料學、電機理論等相關知識,很快成了單位的技術骨幹。在護航的裝備保障中,她的任務主要是對主機、副機、電機等主動力裝備的油樣進行化驗,就像醫生爲人體進行抽血化驗一樣,通過分析油樣的各種指標,瞭解設備運行是否正常。
那天,錢怡在檢測主機滑油時,發現鈉離子超標100多倍,她敏銳地意識到機器管路中可能滲入了含鹽量高的海水,便立即通知機電部門對設備進行檢查,果然發現冷卻系統管路滲漏。幸虧發現及時,否則將會對主機帶來嚴重後果。油料檢測工作間通風不好,裏面滿是各種化學試劑,還有多達20餘種的油品,這些化學物質都有一定的毒副作用,長期在裏面工作,會使人感到頭暈噁心,但錢怡從無抱怨,她堅持了下來。
出海以來,最揪心的就是想兒子的時候。有時打電話聽到兒子清脆地叫一聲“媽媽”,她的心情會晴朗好幾天。平時,家裏人總對兒子說“媽媽在船上”,搞得現在孩子一見到水裏的船,就“媽媽,媽媽”嚷個不停。以前家裏人很少看軍事頻道的節目,現在不但父母看,丈夫也看。特別是兒子,一看到軍事頻道上解放軍的畫面,就煞有介事地舉起小手敬禮。
編隊凱旋時,家裏人帶着兒子到碼頭迎接她。錢怡緊緊抱着兒子狠狠地親了一口。
女軍人不相信眼淚
盛睿方今年38歲,有個13歲的女兒,在護航的7名女軍人當中,她年齡最大,同志們笑稱她是護航編隊的“大姐大”。
盛睿方是上海海軍第411醫院麻醉科的副主任醫師。7月上旬,醫院接到赴亞丁灣、索馬里海域執行任務的通知,需要派1名有四到五年工作經驗的麻醉醫師,還特別註明:歡迎女同志上艦。醫院符合條件的只有3人,盛睿方作爲唯一的女同志,無可挑剔地成了最佳人選。
她是一名離異的女人,一個人帶着女兒生活。而且,她剛剛從駐港部隊執行完4年衛勤保障任務回來,對這次任務,她完全可以說不。但是,她卻對領導保證:“我可以去!”
媽媽要去護航,一走又是5個月,女兒眼裏含着淚,扯着母親的衣角,就是不讓走。盛睿方蹲下身,吻着女兒的臉頰,眼淚奪眶而出。
2001年,她與丈夫的婚姻走到了盡頭,自此女兒就一直跟着她生活,平時工作忙,女兒也沒少吃苦。2004年底,她接到去駐香港部隊執行任務的命令,只好把女兒託付給父母,2008年底她剛回來,現在又要遠航。老父親一直患有腎結石,原來預計要爲父親做手術的計劃也要推遲了。她覺得對不起女兒,也對不起自己的親人。
一狠心,盛睿方堅定地跨出了家門……
到了軍港,編隊領導問她是想到補給艦上還是到戰鬥艦艇上,她回答說:“哪兒苦就到哪兒。”她是7名女兵中年齡最大的,她要帶個好頭。
平日,醫務工作主要針對護航官兵諸如感冒、腳氣、口腔潰瘍等小病小恙,別人說盛睿方是大材小用。她笑着回答:“誰不希望在護航中大顯身手?但如果真讓我發揮出特長來,那就意味着有官兵患了大病,需要做麻醉手術,因此我樂意無用武之地。”
8月6日,戰士王德帥肚子疼。細心的盛睿方在診斷中發現,他很可能是慢性闌尾炎。由於病情發現及時,對症下藥,用輸液和藥物治療就把病情消除了,免去了動手術帶來的危險和痛苦。
遠航時間長了,長期處於單調枯燥的生活中,有的官兵開始反應木訥、沉默寡言。有個戰士性格孤僻,不愛與大家交往,有人甚至懷疑他得了抑鬱症。盛醫生學習過心理學,她明白女性在這個羣體中的獨特作用。於是在直升機甲板散步時,她就主動與這個戰士聊天,她發現這名戰士其實也渴望傾訴和表達,渴望表現自己。後來,她還向艦上領導建議,給這名戰士換了一個承擔任務更多的崗位,他慢慢開朗起來,工作一直乾得很好。
空閒的時候,盛睿方會想着給女兒打個電話。前兩個月,每次打電話時女兒都要哭。慢慢地,女兒開始理解媽媽的選擇,還要求媽媽多拍一些海上的照片回去,她要給同學們講一講媽媽的護航經歷。
看到女兒的成長,盛睿方由衷地欣慰,她對女兒說:“孩子,人生不相信眼淚,我們要堅強。”
爲護航推遲婚期
這是胡贇第三次推遲婚期。一次是參加“高山海島服務隊”下基層服務,一次是參加演出排練。這一次,她和未來的丈夫把婚期定在2009年10月6日,給親朋好友的請帖都送過了,可因爲隨編隊出來護航,只得把婚期再一次推遲。她自我解嘲地說:“想不到我這麼難嫁。”
胡贇是海軍舟山基地後勤部的中尉文化幹事,她在艦上的工作是“藍盾之聲”廣播的播音員,兼編隊業餘演出隊演員、主持人。
胡贇是老海軍的後代,父親退役前曾是海軍驅逐艦某支隊的一名大校教練艦長。這次出海,胡贇也是來體驗一次父親當年的生活,她父親曾經駕駛戰艦從這條航線遠航去俄羅斯訪問。
“親愛的戰友們,‘藍盾之聲’現在開始廣播……”每天晚飯後,胡贇這悅耳的聲音會在廣播裏準時響起,傳遍戰艦的每一個戰位每一個角落。廣播開設了“護航快訊”、“浪花心語”、“點歌臺”、“每週一星”、“大話成語”等內容豐富的欄目,也針對諸如“士官制度改革”這些大家感興趣的話題,廣播一些答疑釋惑的節目。漸漸地,收聽“藍盾之聲”廣播成了官兵們每天的必修課,成了緩解疲勞的一種調劑。有時大家談到一件新鮮事,會自然而然想到胡贇:“快,讓胡贇把這事廣播一下。”特別是艦上官兵的愛人生了小孩這樣的大喜事,大家總會寫上一段段風趣詼諧的話語,讓胡贇在當天的廣播裏廣而告之,讓全艦的人共同分享快樂和幸福。
起航不久,艦艇在航渡過程中遇風浪顛簸嚴重,胡贇不可避免地遭遇了暈船。那些天,別說廣播,就連吃飯睡覺都亂套了,整天吐了又吐,始終處於極度難受的眩暈狀態。有一天,她去報房取報,發現有個戰士神情痛苦地趴在機臺上,面前放着一個垃圾桶,看來也是暈船了。戰士說:“我們吐歸吐,但不能離開戰位,趴一會再接着工作。”看到這個戰士,胡贇不禁一陣臉紅:廣播不能停,這時候更要履行自己的職責,吐過了也要接着播音。於是,廣播裏重新響起了她那甜美的聲音。不同的是,她的面前也放着一個垃圾桶,她咬着牙堅持廣播。細心的官兵那些天會聽到,她的聲音似乎有點顫顫的。
在主持播音的過程中,很多戰士逐漸和她成了朋友。有時在廣播中間,會有戰士打電話進來,要求現場點播歌曲。有的戰士問她,自己心情不好,能否自己給自己點首歌,送給家裏人,即使他們聽不見。有時還會有戰士來敲廣播室的門,說剛纔廣播的內容沒來得及記下來,問她要今天的廣播稿。對於這些要求,胡贇總是樂意滿足大家,這也說明她廣播的內容很對大家的胃口。
10月6日這天,胡贇感受到了一份意外的驚喜。那本是她出嫁的日子。那天晚上,艦上領導在小餐廳爲這位準新娘舉辦了一個“宴席”。宴席上,居然擺上了和國內婚宴一樣的“四喜丸子”、“早生貴子”等傳統婚宴菜餚,還有喜煙喜酒和祝福,領導講話,戰友祝福,惟缺一個新郎。她幸福得眼淚盈盈。
2006年從海軍工程大學畢業後,胡贇最先被分到通信連擔任女兵分隊長,第一年她就被評爲優秀基層幹部,還拿了基地演講比賽第一名。她的工作彷彿總是與話筒有緣,上軍校時她是大學廣播站的播音員,到基地後又是基地史館的解說員,去年還爲前來基地視察的軍委首長擔任解說。現在,她已儼然是編隊的“百靈鳥”,在大洋上用嗓音彈奏着動人的和絃。她還清晰地記得那次參加高山海島服務的情景,20多天裏,作爲文化幹事,她隨服務隊一起登上了雁蕩山、東湖山,不經意間還成了第一個爬到最高觀通點的海軍女軍官。
小時候胡贇對軍艦是又愛又恨,因爲父親經常出海,與家人聚少離多,她也失去了很多父愛給予的幸福。“千島湖”艦副艦長朱建彪曾是胡贇父親的老部下,他告訴胡贇,有一次她父親帶領全艇出海,在海上遭遇颱風,他們頑強地與惡劣的海況搏鬥,那次她父親在航行中累得吐了血。聽着聽着,胡贇忍不住流淚了,父親在她眼裏一直都那麼高大強壯,是一個打不垮的形象,沒想到這個硬漢子也會吐血,而父親卻從未對她講過。
她想,這也許就是老海軍的精神。
12月6日,編隊返航時順訪了馬來西亞,戰艦徐徐駛入吉隆坡巴生港,官兵以海軍隆重的站泊禮儀走進馬來西亞,女兵們身着一身潔白的海軍禮服,英姿颯爽地站在舷邊,當地記者的鏡頭頻頻閃爍。第二天,護航女兵的大幅照片登上了馬來西亞的《星洲日報》,媒體由衷讚歎中國海軍女兵的卓然風采。12月8日晚,編隊在巴生港舉行甲板冷餐會答謝馬來西亞軍方和當地華人華僑代表。美麗的巴生港夜色迷人,晚風和暢,胡贇身着盛裝擔任晚宴主持人,她以熱情流暢的主持和落落大方的風度贏得了所有來賓的讚賞。
編隊返航了,披一身凱旋的絢爛霞光,胡贇即將成爲一個真正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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