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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底層打工
阿友2007年開始打工,2009年時曾被家人強行送到山東打工,但他非常抵觸,沒過多久就又回到臺州。
後來,阿友在臺州的一家KTV當服務生,這份工作是家人花了1000多元錢托關系給他找的。可阿友說這份工作他並不喜歡,只是為了『尊重爸爸的決定纔去的』。阿友的爸爸曾交代阿友要『放開一點、嘴巴會說一點』,但這些圓滑的東西顯然不是性格『誠實謙虛』的阿友能做到的,僅兩個月,阿友就辭掉了KTV的工作。
阿友也曾為了學理發到理發店裡做洗頭工。一開始,阿友還興奮地邀請QQ好友來店裡洗頭,但後來經常『洗頭洗到麻木』,他所在的理發店每天最少要洗500個頭,但店裡只有3個洗頭工,阿友一個人每天最少要洗100個頭。
不到半個月,他的雙手就裂口了,QQ簽名也改成了:『一個頭,兩個大』。
『到底學美發是對還是錯,好擔心自己把時間浪費了又沒學好。』阿友經常為自己作出的選擇獨自苦惱。
而這個時候,能理解和安慰他的只有陳建和星子。星子曾以一個美好的願望鼓勵阿友:你要好好學美發,以後回到四川,哥開個小飯店,你開個美發店,你肚子餓了就到哥這裡免費吃飯,哥也可以到你那裡免費洗頭。可僅過了一個多月,阿友就離開了理發店。
陳建和星子的處境也好不到哪兒去,相約自殺前,陳建正在學廚藝,星子在送外賣。
回不去農村也融不進城市
阿友QQ空間的相冊裡保存三人的合影。三人都是白淨的皮膚,略顯稚嫩的臉龐,而且都留著爆炸蓬松的發型,劉海垂遮到一邊臉頰。
像城裡人一樣,阿友是個特別注意外在形象、非常愛美的男孩兒。
阿友曾經有點兒胖,但為了保持好身材,他每天只吃一個苹果、一個饅頭,並堅持跑步,兩個月下來體重減輕了22公斤,代價是餓昏被送進醫院住了16天。
到KTV工作時,老板讓阿友將長頭發剪掉,留成平頭,這一要求讓阿友感到很痛苦,他在QQ空間中寫道:『8月21日上午11點前,我就必須剪掉頭發了,不知道應該用什麼言語來表達我現在的心情。痛,心真的好痛,頭發沒了,那樣我就是沒有靈魂的人了,我很在乎我的頭發,以後不跟任何人開視頻了。』
翻開阿友QQ空間,相冊中幾乎所有照片都是他和陳建、星子的視頻截圖。上網聊天是他們最主要的休閑活動,他們也會通過網絡尋找感情慰藉以填補現實生活的空虛和不如意。
阿友有過網戀並又失戀的經歷,感情受挫的阿友在QQ空間上曾寫道:『整天想愛情的人會痛苦,想面包的人會辛苦,什麼都不想的人會一無所有。』
陳建也是如此,他和一名女孩兒交往了一段時間後發現這名女孩兒是個發廊女,而且這名女孩兒的姐姐也是『出來混的』。
阿友說:『其實在外面混,都是被逼出來的,女人對我來說不重要,在我眼裡只有兄弟。』
三人渴望『混』成像城裡人一樣的瀟灑。阿友理發店的同事說,阿友頭腦聰明,自尊心很強,不喜歡被呼來喚去,喜歡抽煙上網,每次出去玩,會把頭發吹得很漂亮,偶爾也會打車。
但瀟灑是需要金錢支橕的。因為自己沒有好工作掙不到什麼錢,阿友他們就管家裡要,但父母捨不得將辛苦打工掙來的錢讓他們拿去消費,希望存錢為他們蓋房子、討老婆。『經常因為錢和家人鬧情緒。』阿友說。
阿友也曾試圖回四川老家生活,但僅生活了兩個月,外婆就讓他回臺州,『怕我在家裡出了事,不好跟我父母交代。』
在臺州生活了9年,雖然阿友無法像臺州當地人一樣的生活,但這座城市已深深地在他心中留下印記。去年阿友離開臺州到山東工作時曾這樣動情地寫道:
『站在馬路邊,最後一次環視街道兩邊的建築物,心裡酸酸的,看到街上每一個人都覺得像親人。我知道這一次離開就不知道還有沒有可能再一次踏上這座呆了好幾年的城市。打電話給朋友告別,說好不哭的,眼淚還是掉下了。9年裡我在那座城市種下太多的思念,不管人或物都已牢牢印在心裡,而現在我又到了另外一座城市……總是不停地更換生存地點,不停地認識新人,不停地放棄一些朋友。即便我不是太樂意,卻也不得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