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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北方網訊:近日,天津市社科院研究員張春生讀過孫福海的新書《嘛叫天津人》之後發出感慨:這是一本翻開就放不下的書,《嘛叫天津人》——只要細細讀來,就會在心中獲得形象而生動的答案。
孫福海先生以他那描寫人物入微入神,巧述故事意味綿長,語言運用練達點睛的刻畫;從他能多次接觸又能探求其藝術與精神世界的文化人士入手,通過對不同性格、風骨、倩影的凸顯,把天津人的風采鮮明而又群塑的雕刻出來。
全書選擇了在海河兩岸生根閃光的藝術界的20位『大蔓』,以饒有興味的話語,說他們的人生足跡和生活片段,然而卻在妙趣橫生中挖掘出精神,捕捉出性格,熔鑄出天津人的風尚魂魄。
作者在每一章裡抒寫一位譽滿津城的藝術家,在勾勒其風采之前,提出『哏兒』、『真格的』、『揚氣』、『義』、『不服』、『雅』、『精氣神兒』、『嘎』、『牛』、『能耐』、『豁得出去』、『份兒』、『板眼』、『爺們兒』和『絕活兒』等等十幾種天津人的個性和脾氣,用以概括筆下的人物的特征與精神面貌。而二三百字的簡短又具象,精練又有意味的解讀,既闡釋某一性格的內涵,又講述了這之中的語意境界。例如說蘇文茂的『哏兒』,孫福海開篇坦言:『哏兒』是地道的天津方言,蓋凡有趣兒、滑稽的動作、語言、情態、事項,天津人都會說『哏兒』。天津還是相聲的發祥地,天津的地域特色對其發展起了特殊的作用。所以,連相聲演員的角色分工都普遍用『逗哏』和『捧哏』兩種稱謂。『哏兒』表現了這個城市市民的一種處世哲學、美學傾向和表情表達方式,是天津人精於世故,善於體察,洞悉於內而蘊藉於外,在客觀與冷靜背後,用幽默化解矛盾,體現寬容與厚道的智慧。從這樣的意義上講,『哏兒』也是一種修養和境界。
仔細琢磨這短短的兩百多字,寫出了『哏兒』是天津方言,是從文化底蘊上影響著相聲藝術,是天津市民為人處事的既有著哲學又有著審美的一種表情表達方式,更突出的是一種深刻,一種智慧,一種修養,一種境界。
顯然,這樣的『解讀』不僅本身就是啟迪讀者叡智的美文,而且具有分析的、邏輯的和深入文化腠理的力量。由於是建立在對天津文脈和地域特色的宏觀又細微的把握上,這樣的敘述和由十幾段文字組成的『天津人性格譜』,就已經從理論上描繪出『嘛叫天津人』。但這還是本書的開頭,只是孫福海贊美天津人的第一步。
作者對天津人性格的稱贊,和他寫的前幾部書一樣,是從神態各異的藝術家的故事入手,既生動又深入地把筆下的人物活靈活現的描繪出來。然而,只要比較一下,《嘛叫天津人》裡的故事並不同於《逗你沒商量》和《不用偷著樂》。『逗』與『樂』中的故事,重點在於捕捉相聲界裡的趣事,從有意思上挖掘、鋪陳、聚焦,走向有意義、有思索、有味道。是把相聲圈裡的『幽默』放諸到生活的、人生的、藝術的各個層面,讓『笑』不止於舞臺,更表現在行為舉止和智慧靈動上。把相聲人的臺前幕後多角度的刻畫出來,是孫福海前兩本書的重點,也是讓廣大讀者更准確的認識『笑的使者』。
而《嘛叫天津人》裡的故事,側重的是王學仲、孫奇峰、秦征、何家英、楊潤身、王毓寶、蘇文茂、孟廣祿、趙玫和關牧村等人的藝術道路,造詣追求,雅玩善舉與內心修養。雖然寫的是一句笑話,幾副竹板,十幾部小說,數百蛐蛐罐以及一路歌聲和70年的時調……卻凸顯了個性性格和咬定青山不放松的精神。全書別看寫的僅僅是20位天津的藝術家,卻以點帶面托起一座城市的風貌,海河兩岸的文脈,千百萬津沽人的心性。
和作者以前的集中寫相聲演員不同,本書描畫了美術家、書法家、歌唱家小說家和曲藝家。這一方面是因為孫福海在文聯做領導工作,熟悉他們,另一方面是在全面反映藝術家的精氣神兒時,把『嘛叫天津人』深邃而形象的揭櫫出來。
秦征是享譽全國的畫家,孫福海以『嘛叫真格的』,來總括這位美術家的品格。這『真格的』是幾十年對油畫的民族化堅韌不拔的孜孜追求,是在烽火前線用畫筆去鼓舞士氣不斷戰斗,是在學習前蘇聯畫派後敢於突破敢為人先;更是在花甲之年迎著困難登上高高的架子,去畫新建成的天津站穹頂上的『精衛填海』,成就了津門建築裝飾畫的全國第一。從而顯示出藝術風華,浪漫情懷和文化上的『志氣、骨氣、豪氣』。還有國畫大師孫奇峰的『義』,黽翁王學仲的『雅』,何家英的『牛』,盡管脾氣各不相同,身姿各有倩影,畫法各盡其能,意境各有所得,但都以其藝術的精湛,性格的鮮明,品德的動人,顯示著天津文化的精髓,天津地域的風尚,天津人的道行。以精彩的小事刻畫人,以有味道的話語塑造人,以大事大氣魄、小情意義深、寓人物思想於趣味言行來描繪人,於是筆塑神態話說心靈,各位津門藝術家躍然紙上,天津人的精神也就靈動地活躍在讀者的心頭。
從文學歸類上說,孫福海的《嘛叫天津人》是生動的人物速寫,在文化散文中屬於很難放筆一類。這不同於抒情和說理。抒情散文可以讓心情開閘,說理散文能夠盡顯思維的邏輯,而寫人尤其是寫真實而出名的人卻不好宕開自己的情愫和心緒。因為寫『真實的人』已經不能虛構,甚或小虛也不行,虛了散文變成小說,藝術趣味也不同了。至於『真實又有名的人』不僅僅每位名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和絕活,而且被大家所熟悉。熟悉的身影不好刻畫,寫成一鍋湯,沒意思,寫出『這一個』要有拿手的功夫。
孫福海的『功夫』,首先是對筆下人物的稔熟。這種熟除了接觸的熟悉,是對人物內心世界的了解,對言行的觀察,對藝術天地的認知。例如,作者寫農民畫家竇錫珍,把他的神態歸納為『玩兒』,但這個『玩兒』不是玩耍而是『玩意兒』,這就有了境界,有了深度。同時孫福海從『玩兒的奇』,『玩兒的絕』,『玩兒的妙』寫出了竇錫珍的畫,是農民出身的他一種鄉土加想象的浪漫藝術,這種藝術是大地對鮮活人生的禮贊與謳歌,是民族藝術在生活新階段的綜合性凝聚。正像書中所寫的,『深邃中含著淳朴』,『把宇宙的、天上飛的、地下跑的、水裡游的、夢幻的、現實的、神話的、傳說的……都聚集在他的畫裡。使其畫作充滿神奇和奧妙,讓人們在幻覺中找尋著現實,在現實中歸屬著自己。』也就是這樣的稔熟,把筆下的各位藝術家鮮鮮活活的凸現出來,精神與品格至情至理的呈現出來。其次,這種『熟』,在親切之中還要有昇華,有挖掘,這也是人物散文不好『出彩兒』的地方。可在孫福海手中卻游刃有餘,寫老作家楊潤身,作者把楊老的成名之作電影《白毛女》放在楊潤身感人歷程的起點上,然後集中筆力寫楊老的『平山(革命老區)情節』和對小說寫作的不斷追求與愈老彌堅,從而把一位8旬老人的創作生涯,與年輕時的革命及老年時對人生境界的追求,形成一條感人至深的紅線,這也就從老作家身上活脫脫地描畫了『嘛叫天津人的精氣神兒』。
作為從事文學評論的我,這一階段書看得不少,但令人印象深刻又蕩氣回腸的抒寫並不很多,而《嘛叫天津人》卻是近年來突出的一本。全書選擇了20位天津的藝術名人,寫他們趣聞趣事中的芳澤韻致和藝術道路的艱苦跋涉,然而卻在細微裡澆鑄出天津氣派,海河情操。作者每一章寫一個藝術家,運用散文的手法,勾勒人物的身影神態,言談舉止,尤其從各自的專長和出色的成就,以及臺前幕後、畫室內外、藝苑點滴之處,把描寫的『這一個』,通過若乾有意思的環節,雕畫出性格各異卻都是品格垂范的大寫的『天津人』。
全書的二十位藝術家,無論是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王毓寶,還是年輕的書法家張建會,無論是大腕明星常寶華、關牧村、張志寬,還是埋頭創作的趙玫、唐雲來、爾寶瑞等等,孫福海都寫得那麼栩栩如生和精氣十足。就是寫業餘生活的『閑適』,像孟廣祿的『玩』蛐蛐罐,也如他那銅錘花臉唱腔的響遏行雲,玩兒得地道,玩兒得暢快。
文壇需要真切、真摯、真誠、真心,也需要歸納、昇華、挖掘和提煉。審美是講究力度與方向互補與結合的。眼下,文化多元競相呈現。可是只靠吸引眼球,那叫力度的膨脹,是喧囂的媚俗和庸俗。力度應該是孫福海這樣的描畫,並且還要講究美的方向,那就是寫出精神,寫出境界,寫出品格,寫出文脈,寫出家鄉的地傑人靈。
這是一部出色的人物散文,我們需要它,所以就企盼作者繼續他的寫作,寫出更多精彩的人生,更為芬芳的天津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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