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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年初的一天,廣西壯族自治區梧州市,某足球訓練基地。由於其特殊的氣候,每年的這個時候,來自全國各地的青年足球運動員都要來這裡進行冬訓。
來梧州已經大半個月了,每天除了帶隊訓練,李克(化名)的業餘生活就是上網看足球新聞和到附近的報攤買最新的《體壇周報》。
最近謝亞龍、南勇將受審的消息一直在基地裡流傳,李克也在利用各種渠道打聽消息。此時此刻,他的心情是復雜的:作為一名足球人,他希望國內足球的環境越來越好。
曾發誓再也不進足球圈
2010年對於李克來說是『再就業』的一年,曾發誓再也不進足球圈的他,因為有過執教經歷,經朋友推薦,當上了中超某職業足球俱樂部二線隊的一名教練。
與當年年初記者見到他時相比,他瘦了,黑了,『整天在外訓練咋能不黑!』
李克曾是一名專業足球運動員,因傷退役後在一家公司乾過幾年。由於難以割捨足球,他最終選擇了辭職。辭職後,李克考取了教練員證,而後進入新組建的西藏惠通足球隊,成為教練組成員之一。
正當球隊的成績越來越好之時,一個叫王珀的人來了,從此,一切都變了。
『其實,圈裡人都知道王珀是什麼樣的人。』李克盡管早有心理准備,但沒想到一切來得那麼快。
2007年,王珀將球隊的主場放到了內蒙古自治區呼和浩特市,在當年的中甲聯賽中,王珀的賭球行為引發了球員的憤怒,在一場比賽後,球隊退出了聯賽。
『買球、賣球,一支好好的足球隊就這麼被他糟蹋了。』至今想起來,李克仍然憤怒難抑。隨著球隊退出中甲聯賽,王珀也從中國足壇徹底消失,直至2010年年初被公安機關抓獲。
到底有多黑外人想不到
疏理2010年中國足球的反賭風暴,大致可分為三個階段。
第一波,抓賭。2009年年底至2010年年初,王珀、王鑫等16人因涉嫌利用商業賄賂操縱足球比賽結果被抓。
第二波,反黑。成都謝菲聯總經理許弘濤等人被立案偵查。
第三波,反腐。2010年9月中旬,中國足協原副主席謝亞龍等人被立案偵查。
鋪天蓋地的報道,一時間讓人眼花繚亂。
『外行人都是在看熱鬧。』對於謝亞龍、南勇等人被抓,李克並不感到特別意外,『圈裡到底有多黑,外人是想不到的。』
足球隊員賭球、教練員賣球、裁判員接受賄賂,這在李克看來早已不是秘密。
讓他記憶猶新的是2006年廣藥足球隊主場5?1大勝山西路虎隊(原西藏惠通足球隊)那場比賽。
『按照我們的實力,在客場輸球也不該輸那麼多。』時任山西路虎隊教練員的李克,至今回想起那場比賽,仍心有不甘。
『比賽結束後,我都傻了。』李克說,可有的隊員有說有笑的離開賽場,讓他馬上發現了其中的問題。
根據事後的了解,李克相信,盡管找不到證據,但種種跡象表明比賽被人操縱了。他說:『兩名後衛加一名門將足以決定一支球隊丟球的數字,想輸幾個輸幾個。』
『在圈內,賭球也叫做球。』李克說,賭球與假球不同,假球只需要簡單地打出一個勝負關系,而賭球由於莊家開盤時有個讓數,這就讓賭球的輸贏與比分的多少有了密切的聯系。就要求賭球隊員在操作過程中更加追求結果的精確化,這樣纔能保證萬無一失。而要做到這一點,不僅僅主隊要有幾名關鍵位置的隊員參與,而且有時候還要說動客隊隊員一起做球。
『我相信沒有哪個教練敢拍著胸脯說,上場的每一個隊員我都有絕對把握控制。』李克無奈地告訴記者,由於球員參與賭球,教練往往根本不知道這場球隊員在哪一方下注。
李克還說,球員賭球與一般賭客有所不同,由於目前中國的地下莊家都是通過單線聯系,普通人賭球就是通過電話下注,比賽結束後第二天莊家派人來直接結賬即可。球員賭球一方面由於下注金額普遍比較大,同時要更多地考慮安全因素,因此球員一般都用假名字或親友的名字在外設一個賬戶,錢從這個賬戶與中間人的賬戶交易,一般不直接對莊家。
熟知賭球程序的李克知道:由於與球員保持單線聯系的聯絡人一般都是莊家的親信,因此不用擔心別人能拿到什麼真憑實據。正因為這樣,參與賭球的莊家和球員纔會有恃無恐。
司法介入改善足球環境
『不知道謝亞龍他們能判多少年?』李克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反問記者。不過這不是他目前最關心的。他想得最多的是中國足球運動員何時讓老百姓尊重起來。
『容志行,你知道吧?那纔叫真正的足球運動員呢。』李克所說的容志行,在上世紀八十年代曾是中國國家足球隊的一員,因其在場上作風頑強,品格優秀,一度成為中國運動員學習的榜樣,『志行風格』也成為那個時代中國體育界的口號。
『我們踢球那會兒,多少人在練球啊,你看看現在?』李克說這話時,顯得有些激動。
李克帶的是俱樂部的梯隊,其主要職能就是為一隊提供好苗子。『這就好比一個金字塔,只有塔基打牢實了,塔尖上的人纔能越來越多。』
可是,現在練球的孩子越來越少。『誰願意把孩子送到「染缸」裡來啊。你看看日本、韓國有多少人在踢球?』李克說,『要是司法機關早一點介入就好了。』
不過,持續一年的足壇反腐風暴讓像李克這樣的足球人看到了一線希望:『相信中國的足球環境會越來越好。』李克有些動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