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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如果發生在中國的教室裏,結果會是什麼?
戈登·麥肯齊是美國賀曼賀卡公司的資深創意大師,他喜歡在各個學校演講,總是問孩子們:“在座的有多少人是藝術家?請舉一下手好嗎?”學生們的反應驚人地相似。在幼兒園和一年級,每個孩子都會高高地舉起手來,而且迫不及待;二年級,還有四分之三的學生會舉手,但沒有那麼急切了;三年級,只有幾個孩子舉手;到六年級,一個舉手的都沒有。
這個故事說明,孩子們都是天生的藝術家,但是在學校的“毀人不倦”之下,他們的想象力和勇氣受到了遏制。中國學校的情況更加不樂觀,應試教育環境下的孩子,接觸了不少有違學生身心成長規律的內容,這些負擔使得他們的童年,被侷限在死記硬背與功利的學習上。
教育部最近走羣衆路線,徵求對《小學生減負十條規定》的意見。此時,距離新中國的第一條減負令已經過去58年,國家的變化翻天覆地,而“減負”卻成爲這個過度強調競爭的社會裏,越來越難以完成的任務。教育部此舉是要進一步落實《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綱要》指出:過重的課業負擔嚴重損害兒童少年身心健康,必須“率先實現小學生減負”。本應最易推行“減負”的小學成了應試教育的重災區,學校熱衷於用分數來評價學生的發展,說明了教育專業化程度的低下與教育品質的嚴重惡化。
儘管減負的十項規定中,“不留作業”(如“小學不留書面式家庭作業,可佈置一些適合小學生特點的體驗式作業”)和“規範考試”(如“一至三年級不舉行任何形式的統一考試”)等,可能會讓孩子們興奮,但從學校到家庭,卻瀰漫着對減負令效果的懷疑,甚至不屑一顧的情緒。雲南省教育廳原廳長羅崇敏就在其微博中表示:減負的要求非常嚴格,但決不可能落實。
減負令雖然不被看好,但它如此大張旗鼓地出臺,所傳遞的信號和意義不容忽視。顯然,逼迫學生們埋首於教科書和試卷中,圍繞升學去學習的功利的教育,無法培養出創新型人才。
早在100年前,關於小學與大學誰最重要的話題,中華民國教育總長蔡元培與教育次長範源濂有過一場爭論。範次長認爲,小學最重要,如果沒有好的小學,就不會有好的中學;沒有好的中學,就沒有好的大學。如今,越來越多的人也意識到,小學教育對於人一生的意義。教育專家孫雲曉在回憶他的“危險的童年”時說:小學階段的教育,包括學校、家庭和社會教育的成敗得失,將在很大程度上決定孩子一生的命運。他從自己的切身體驗中感覺到“小學生太需要自由快樂的生活了,他們上半天課足矣,另外半天適宜參加各種興趣活動。”
最近,蓋洛普諮詢公司的一項調查顯示了學校的努力方向:美國家長期望中小學校能提升孩子們的“軟實力”。超過3/4的家長們“強烈認爲”,中小學校應該讓孩子掌握批判性思考和溝通能力。而64%的家長強烈要求,學校還應當教會孩子如何建立有價值的人生目標,61%的家長表示,學校必須懂得如何激勵孩子。超過半數的家長認爲,創造力、合作能力也是學校必須開展的重要教學內容。
《教育規劃綱要》認爲,必須把減負落實在中小學教育的全過程,提高教師業務素質,改進教學方法,“促進學生生動活潑學習、健康快樂成長”。不過,最近經歷的兩件小事,卻打擊了我對“減負”的信心。在北京一所著名的小學裏,語文、數學學科的老師,經常找音樂老師”借課”用。另一所名校的一位家長問女兒:你們上語文課,是不是先讀課文,然後講字、詞、句、段落大意、中心思想?女兒驚訝得瞪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媽媽苦笑:“幾十年前,我們就是這樣上課的。”
小學學什麼,如何學,是減負需要重點考慮的問題。減負的關鍵之一不是少留作業,而是留什麼樣的作業,要看它們是否能激發學生探索、挑戰未知領域的慾望和動力。另外,我們需要減少分數對孩子的束縛,更加重視品格培養、行爲規範方面的努力,以他們能夠理解、體驗的方式在其內心播灑“關愛、尊重、責任、公平、值得信任、公民責任”的種子。把兒童和青少年培養成爲“成功的學習者、自信的個體、負責任的公民和社會的積極貢獻者”,應該是學校最重要的使命。
(來源:中國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