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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北方網訊:“這種病是不治之症,攤上這樣的病孩子,我們全家都沒法兒活了……”多年前那場學術交流會上,天津第一例自閉症患兒的母親講述自身經歷時聲淚俱下的場景,深深印在了天津師範大學心理學教授、南開區居民盧穩子的腦海裏,刻骨銘心、揮之不去。
於是,2002年,已經退休的盧穩子作出一個驚人的決定:婉拒多傢俬立幼教機構的高薪聘請,準備自掏腰包開辦一家自閉症患兒學校,盡己所能去幫助更多的孩子。面對衆人的不解和疑惑,年近古稀的盧穩子從容鎮定:“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我要做別人不願意做、做不了而我又有把握做且一定能夠做好的事情。”
自閉症又稱孤獨症,是廣泛性發育障礙的一種,起病於嬰幼兒期,主要表現爲不同程度的言語發育障礙、人際交往障礙、興趣狹窄和行爲方式刻板等,雖不致命卻難以治癒。
作爲北京大學心理學系畢業的第一批研究生,盧穩子一輩子從事教育工作,在學前教育領域頗有建樹;更重要的是,老教授那顆始終關心關愛自閉症患兒的悲憫之心,讓她義無反顧地向這個“不治之症”發起挑戰。
在老伴的鼎力支持下,盧穩子拿出了兩人大半輩子的積蓄,在位於自己老家的河北省撫寧縣三裏楊莊,建起了一所自閉症患兒學校,取名爲紅燭育人工程學校。
“選擇鄉村而不是城市開辦這所學校,運營成本較低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相比之下,農村自閉症患兒的境遇更需要我們的關注。”就這樣,盧穩子和老伴在三裏楊莊紮下了根。沒有可供借鑑的教材,盧穩子就自己動手編寫;而教具和兒童活動設施的製作工作,則由盧穩子心靈手巧的老伴、畢業於清華大學金屬學金屬材料專業的徐建偉包攬。四鄰八鄉的自閉症患兒家長聽說紅燭育人工程學校建成的消息,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紛紛把患兒送來要求救治。
學生有了、大綱定了、教具齊了,師資匱乏卻成爲老人始料不及的棘手問題。按照盧穩子確定的“一對一”教學模式,要求每個老師負責一名患兒,這樣才能既堅持最完整地掌握孩子全程康復,又能避免家長角色下的情感偏愛。但很多具有大學以上學歷、科班出身的青年教師不是嫌工作累就是怨薪金少,常常是幹不了多久就辭職離去,“鬧人荒”一時間成爲盧穩子最頭疼的問題。
痛定思痛,老人把目光鎖定在了周邊的鄉鄰身上。她大膽作出嘗試,聘請村民中具有高中以上學歷者擔任老師,白天在校對患兒進行“一對一”教學,下班後還時常要將自己所負責的那名孩子帶回家中,呵護照料,在生活中進行心智的啓迪。面對一些新聘用的教師經驗不夠、自信不足等問題,盧穩子就陪着他們上課,針對每名孩子的情況和課堂反應制定針對性教學計劃,手把手地教授方法和技巧。
在盧穩子夫婦和衆多鄉村教師的共同努力下,自閉症患兒們在紅燭育人工程學校發生着可喜的變化,很多長期三緘其口的孩子開始牙牙學語,這令患兒家長們激動不已。
已經5歲的自閉症患兒龍龍(化名)剛到紅燭育人工程學校時還只能爬行,在盧穩子和教師們訓練下,兩三個月後就能簡單地走上幾步,這讓龍龍的父母欣喜若狂。有一天晚上,龍龍的媽媽發瘋般地找到盧穩子,哭着說孩子不見了。盧穩子一聽眉頭緊鎖,立刻發動全校教師四下尋找,最終在火車站找到了正在被警察看護着的龍龍。緊緊抱住孩子的母親痛哭流涕,哭罷多時不忘向盧穩子致謝:“我真沒想到,龍龍在學校能恢復得這麼快,自己能走這麼遠的路!”
像龍龍這樣,在紅燭育人工程學校開啓了“心智之門”的孩子還有很多。13年來,盧穩子和教師們接收又送走了百餘名自閉症患兒,他們中的不少人都得到了明顯康復。
隨着紅燭育人工程學校辦學規模的逐漸擴大和慕名而來的自閉症患兒不斷增加,運營成本的增加讓盧穩子有些力不從心了。已經使用多年的舊校舍需要翻新,可這筆資金從哪裏來?盧穩子和家人一商量,就把位於市區的住房變賣了。
盧穩子十幾年如一日全心全意關愛自閉症患兒的博大情懷感染了很多人,三裏楊莊村委會特意重新翻修了紅燭育人工程學校師生們的必經之路,還有不少外省市的熱心人千里迢迢趕來捐款捐物,奉獻一片愛心。
十數載紮根鄉野啓迪心智,盧穩子和老師們守護着這些自閉症患兒從孩童變成少年甚至成年人,他們未來的出路在何處讓家長們尤爲擔心,這也是盧穩子近幾年考慮最多的事情。她開始探索“大齡養護”工作,讓長大成人的自閉症孩子走進當地的蔬菜大棚,參與耕種、收穫、畜牧養殖等工作,逐漸走上自食其力之路。
“我們這所學校叫‘紅燭’,我常常把自己比喻成小蠟頭,既然點在這裏,就會毫不吝惜地燃燒。”已經把自己的女兒培養成“接班人”的耄耋老人盧穩子對紅燭育人工程學校的未來充滿信心,更對身邊這些自閉症患兒每天取得的點滴進步而倍感欣慰,“希望我們的公益事業,逐漸被社會分擔;也希望我們的教育,能真正幫助一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