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像竇唯案,一開始權益受到侵犯之後,應該以什麼樣的正當途徑處理呢?您接觸竇唯這麼長時間,竇唯在犯罪之前知道是犯罪行為嗎?
劉文惠:他應該知道,但是他就想用這種方法,他就認為個人的力量無法跟集團的力量抗衡,他就覺得報社是一個集團,我們不去評價報社的報道是對還是錯,但是對他來說,他就覺得,你是報社,你侵犯我的利益了,但是我自己的力量達不到,我想找寫這個的記者都找不到,他就想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來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把事鬧大了,就有人管了,我的問題就解決了,其實他一開始特別幼稚的一種想法。我接觸,竇唯還是挺朴實的一個人。
許身健:我覺得是兩方面來看,我覺得新京報,我個人理解,寫這樣的報道是非常可惜的,為什麼這樣說呢?因為新京報的宗旨就是理性…,新京報應該是比較嚴肅的一個報紙,現在中國的報紙存在什麼問題,在國外的話大報和小報的界限是非常明確的,大報像紐約時報,是非常嚴肅的報紙,小報的話,花花綠綠,美女,花邊新聞,這是小報。嚴肅的報紙不應該這樣的,但是我們國家的報紙也是小報化,低級趣味。當然檢察日報沒有。說到大報小報,他報道的時候,有一些各種各樣的限制,有些問題不能深入報道,但是像這種報道歌星的事,大家都喜歡看,為了提高賣點,包括銷量大了以後,廣告量會比較多,所以就登這些,我覺得新京報,我個人認為不應該圍繞竇唯這樣的事弄。
許身健:第二,竇唯這個人,我很同情,如果竇唯是非常老練的歌星,他就不會這麼做了,你做為一個公眾人物,您就應該習慣這種東西,狗仔隊、攝像機,沒有這些東西的話,你要主動吸引,主動爆料,他這樣的話,竇唯非常的厭惡,像北京人黎明,他也非常苦惱,有人罵他,他就衝著洗手間罵兩句,把水一衝就完了,這就是非常職業的,你要忍一忍,因為你和小報是一種共榮的關系。竇唯就一把火燒了,我就認為他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大明星,他就想自己封閉起來搞自己的東西,出現這樣的事,作為一個普通人,我覺得還是比較同情他的,我也為新京報這樣的報紙感到惋惜。
主持人:如果從法律手段方面,竇唯可以采取什麼樣的法律手段呢,一開始能夠做些什麼呢?
許身健:我們從法律來講,首先要跟報紙的記者交涉,你應該理性地說,如果能證明存在侵害的話,應該通過訴訟賠償,為什麼人們願意采取暴力的手段呢,他覺得更加直接,因為他需要這樣的過程,竇唯也是想的比較直接,就是暴力手段,但是說實話的話,如果你要衝動,不理性的話,你要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這個代價願意不願意承擔呢,他心裡最清楚,我覺得這個代價有點太高了。
易彬:一個是願意不願意承擔,另外是不是值得承擔。
主持人:他是一個公眾人物,面對這種訴訟也好,侵權也好,應該公正的對待。
許身健:既然作為一個公眾人物,對自己的形象要非常關注,你應該比普通人更加健康,成龍這樣的,他非常關注自己的形象,煙不能抽了,我的意思是說,像劉德華這樣的人,如果你出現問題之後,你的廣告就要下來,廣告商不能找你了,所以公眾人物應該是一個表率。既然你受到了關注,有了知名度,同時你的行為也要受到各種各樣的束縛,這也是必然的。
劉文惠:其實越是明星,越應該檢點自己,像正常人一樣遵紀守法,只要做到這一點他不會受到傷害,自己的恥辱都是自己找的,不是別人給你的。這也是我們做人做事的標准。
主持人:大陸演藝圈有很多年輕的名人,在守法方面不是很注重。
許身健:可能會有。
主持人:像韓寒的帶槍問題。
許身健:我覺得演藝圈是公眾人物,大家比較關注,一旦出了問題就滿城風雨,是必然的,單憑這一點,也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剛纔你說的那種炒作手段也是有的,現在有些歌星、明星,經常自己弄點緋聞之類的,就是誰跟誰要分了,大家肯定知道這又以出什麼新專輯了,我覺得這種手法沒有什麼創意,完全是被西方人玩剩下的。確實也是共謀的關系,英國的戴安娜,英國的小報經常給她揭露出來,現在據說,戴安娜很這種小報有共謀關系。
許身健:剛纔我說了,在未來每個人只能出名5分鍾,出名的時間太短了,我們開個會一樣,一個會完了,一看這是我,每人注意你,發言知道你是誰,發言完了不知道你是誰。因為咱們是普通人無所謂,但是有些人是要靠這個名生活的,名人就是靠著名生活的,這個名氣對他來講就像空氣一樣,他能離開這個空氣嗎,所以他一定要想辦法維持他的名氣。你說他炒作,就是非常自然的事,我們不需要炒作,他是需要。
我覺得竇唯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沒有活在周圍的世界裡,他對媒體是不了解的,我們不能要求每個老百姓都跟教授專家一樣,這也是一種知情權,至少有很多人想了解這些問題,媒體有這個需要就要報,我只是說新京報作為一家大報,不應該特別糾纏這件事,新京報不報道,還有別的報紙報,竇唯就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出現這樣的事是必然的,你把人家車燒了,就要付出這樣的代價,真正一個理性的人不會這樣做的。你現在告新京報的話,關於媒體侵權的案子,在美國必須有一條,就是有故意的惡意,這很難證明。對媒體來講,言論自由是非常重要的,在這種情況下,不能過多地限制言論自由,竇唯從自己的角度講不能這樣報,你很難確定有這樣的惡意,他將來告,第一很難告贏,即使告贏的話,他的賠償也是非常少,那你值嗎?出了事之後,你自己的形象降低了,你自己的小孩本身受到打擾,你本身的財政狀況非常不好,還要請很多律師,雪上加霜,你這個代價未免太高了,而且這種炒作,竇唯並不需要,他並不是普通的一個人,自己活在自己世界的人,結果被周圍的世界還繼續打擾,我覺得他應該反省一下,作為這樣的藝術家,也應當適當地增加一點自我保護的能力,我希望他以後適當地理智一點。
劉文惠:作為法律職業的人,咱只能是忠告,不要觸犯法律。自己一年多擔心受怕的,就是因為你受到追究了,將來怎麼樣處理你還不知道呢,以這個案件警醒其他的人,像民事案件可以和解,但是一旦走到公訴,公安機關的偵查,檢察機關的起訴,國家要投入多少的財力、物力,一旦觸犯了,國家就要專政了,這種專政維護的是大家的利益。現在講的態度就是一切,就是人生的態度。
易彬:我們感覺,無論怎麼樣,就是應該心中有法。如果認為被侵權了,你應該找的一個合適的方法維護你的權利。這種方式也可能是很無奈的,尤其是在這種環境中,在民事案件中,誰告誰舉證,得你自己舉證,很漫長,但是不管怎麼漫長,在咱們國家這種情況下,還是應該運用法律武器維護自己的權益。
刑事案件解決的是他毀壞公司財物的行為,如果他認為什麼樣的人對他有侵權的話,他還是會采取訴訟的方式,維護自己的權益,可以要求侵權方賠禮道歉,或者是賠償損失。
許身健:檢察日報提到一個法商的概念,現在是法律社會,現在也是權利的社會,我就覺得我們要分清我們本人的權利,他人的權利,還有國家社會的權利,任何權利都有一定的限度的,國家權利也有一定的限度,我們行使自己權利的時候,只能在自己的范圍之內行使,不要侵害別人的權利,假如說侵犯了別人的權利之後,你自己必須付出代價,我們作為公眾人物,必須要維護自己的權利,同時也要尊重別人的權利,你在你自己的范圍活動之內,你可以隨心所欲,但是對於媒體,也應該注意,在行使自己新聞自由的時候,也不要侵害公眾人物包括一般公民的權利,大家還是要在自己的范圍之內活動。
主持人:您一開始提到看保安已經預料到竇唯要燒車了,但是他們為什麼沒有制止?
劉文惠:他是個名人,你過去搜他身,制止他,就侵犯他的利益了。因為他沒有表示,竇唯說了,我要燒車了,他沒有這個具體表示,我覺得人家做的還是對的,就感覺他可能要毀壞車,我做好准備就行了。
主持人:公眾人物守法不守法,他們的表現和做法,對整個社會,對他的粉絲影響也是非常大的。
劉文惠:我們盡量是按照現在社會和諧的角度,有利於被告人和犯罪嫌疑人,來體現社會的公正,尤其是弱勢群體,我辦的一個案子,我在公訴的時候,內心裡就感覺特別不是滋味,就是一個倒楣孩子,剛剛出生,是四川的一個女人生的,就給他拋棄了,被一個河南的拾荒者養著,大家兩個沒有戶口,沒有定居的地點,到了11歲的時候,養他的義父死了,他自己沒有家了,不是河南人,也不是四川人,也不是北京人,沒有戶口,就跟著其他人在北京西口站偷手機,抓住這種人,無家無業的怎麼辦,就給他關起來,數額較大,按照法律規定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他就說您對我這麼好,我還在監獄待著吧,我出去最起碼沒有住的地方,在監獄裡有住的地方,這種情況下,我們怎麼樣幫助,有時候真是無能為力,就特別想幫助他,咱們取保候審,兜裡有50塊錢,他在看守所沒有錢,給你,你別犯錯誤了,咱們年齡段辦案和年輕人感觸就不一樣,咱們從竇唯的案子來講,就是從好的角度出發,都想對他好,將來不再犯了,您觸犯法律了,按照事實走,但是從另外一方面,法律之外我們的感觸,我們也是特別希望他好,社會和諧,大家都好了,那樣在高興呢!有極端分子,就是社會的一個隱患,社會的一種危害,所以我們每個人都是從點滴做起,從一個下事做起,一旦有極端的行為了,或者是同事之間有什麼矛盾了,我們都是往好裡去解決,就是從點滴做起,我能力就是這麼大,我作為檢察官就是努力地把我的工作做好,把我身邊能夠幫助到的做好。竇唯理解到這一點,他就會自然而然的有容納心了,自然而然就會保護自然了,自然而然就不會觸犯法律了。
許身健:不經歷風雨,怎麼能見彩虹。
劉文惠:咱們在公訴當中,有的公訴案件,咱們在法庭上怎麼說,公訴詞怎麼發表,真是說到位了,把法律用到位了,把情感用到位了,我發自內心的情感,人是相通的,他會主動跟你溝通的,他也覺得檢察官好,他不知道我叫什麼,但是他知道我是檢察官,檢察官的形象就樹立起來了,要都這麼做,這種極端的行為慢慢就會沒有了。但是犯法,自從有國家,有人類,就有觸犯法律的,但是咱們盡量的避免,現在的政策講和諧社會,我就特別贊成。現在看起來貧富不均,有地位,有錢的,有時人有這個地位,按道理來說,他有這個財力、地位,他的內心,對社會的貢獻應該更多,但是有的人就是一夜暴富,他的素質沒達到,財富是極高,而德性又極低,免不了要發生一些事。最早說天津大丘莊的禹作敏,到現在拿大奔馳撞人,都是法律意識的反對,財富和德性不對等,正義網,咱們今天就談正義,怎麼樣做的正義,咱們從每個人做起,就是點點滴滴的小事,讓檢察官說到道理,咱們說不出來,具體怎麼執行法律,我可能是爛熟於心,就應該這麼做。許教授是搞研究的,從研究上比我們更深層次,我們只是表面的。
許身健:都是法律服務的。
主持人:竇唯經過一年多,對這種行為有悔過嗎?
劉文惠:他肯定是悔過,積極地自首也好,主動地交代,從主觀上、客觀上,都表現了有悔罪的一面。
主持人:不知道他有沒有這種表示,再遇到這種情況,會不會還選擇原來這種方式?
劉文惠:有媒體報道過。我沒法說,我們也沒有探討過。將來再遇到這個問題,我們希望他能理性地處理。
易彬:不是真實的,我們宣傳處老接觸媒體,當時的法制晚報爆料之後,很多都市報都問我們,其實根本就沒有采訪過他。
許身健:有的時候也是為了吸引眼球,我們每個人,我們有一個底線,別超越這個底線。
易彬:我們最後的底線只能用法來說話。
許身健:我還希望竇唯不要以這個出名,應該是以唱歌,希望他引以為戒。
主持人:今天的訪談就到這裡,謝謝三位嘉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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