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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昨日(4月27日)對『封村』真相進行調查之後,今日繼續對其背後的難題進行探究。記者接觸到一個背景數據是,西紅門鎮戶籍人口2.56萬人,城區搬遷人口3萬人,同時還有超過10萬人的流動人口。而官方的數據是:相對應的警力不足百人,過去一年刑事案件發案達900多起,全鎮110警情每天都在六七十起,2009年則有8030起。
『西紅門就是「頭頂四環天、腳踏六環邊,五環為腰帶,京開連內外」,典型的城鄉結合部和外來人口聚居地。老金星地區人口已經接近10萬人,27個行政村全部為「人口倒掛」。』西紅門鎮鎮長助理董樹森這樣形容。
圍與不圍,『封』與不封,在兩難中抉擇。
樣本
賊三年不敢進莊
說起最近一次抓賊的經歷,大生莊村的巡防員老張已經印象模糊了:『那是三年前的事情啦。』
西紅門鎮大生莊,常住居民148戶,本地人口與流動人口比例高達1比7。流動人口2300人,全村僅出租房就有730間。但就是這樣一處人口流動頻繁的村落,自封閉以來近3年沒有發生過一起刑事案件。
2007年8月12日凌晨5時,老張正在村裡的監控室當班。忽然,監控探頭裡看到一名陌生女子進入了一家出租房。而十幾秒前,屋主剛剛去了廁所。
老張說,這女子說陌生也不陌生,之前幾天已經在攝像頭裡打了數次『照面』——每次都是凌晨從停在村口的一輛面包車上下來,進村轉悠一段時間就又離開。這一回,陌生女子抱著一堆衣物出了出租房。老張和同伴立刻通知村口的治安崗亭攔截盤查。巡防人員正盤問中,租戶慌慌張張前來報告說家裡丟了東西,一眼瞧見女子懷中的物品,果然陌生女子就是一名女賊。
作為西紅門地區最早實行封閉式管理的村落之一,大生莊村居民3年前選擇了『封村』;3年後,居民早已習慣了這種環境。『犯罪分子3年不敢到大生莊,來了就被抓』——這樣的笑話故事成了當地的一個經驗。正是因為『零發案』的笑談,為政府部門和警方提供了一個可推廣的模式。
『封村』堵了『賊道』
西紅門鎮壽保莊村,共有3條主要出入口。
『以壽保莊村東南側的這個出口為例,往往就成了竊賊經常踩點經過的地方,原來是一條溝,現在填平了出口向南就是菜地,再遠就是綠化帶,周圍又遠離居民區,所以賊喜歡走這裡。封閉這處不常用的出入口,也就堵住了賊道……』指著牆上懸掛的村『地形圖』,巡防員老曹對記者說。
與壽保莊不同,一街之隔的老三餘村,居民超過7000人,全村多達13個主要出入口。
穿過老三餘村二條的小巷,大門出口向南不足5米,即是農田地頭;向西200米,就是車流不斷的五環路。在村子裡摸底了4年的鎮綜治辦主任馬連義表示,『白天都封閉就不現實,也得考慮附近居民的車輛出入問題。』馬連義說,所以平常出入時間定在6點至晚上11點之間,即使居民半夜回來,也仍然可以走大門。這樣,『賊道』無形中就消失了。
堵住『賊道』有沒有用?官方的數據是:3月份以來,警情下降了45%,刑事案件發案率下降了10%。記者了解的一個相關數據是:在這些人口『倒掛』的村子,95%以上的案件來自流動人口,而幾乎100%的受侵害對象都是流動人口。
核心
『瓦片經濟』挑戰社區承載力
一個原本承載148戶、300餘居民的大生莊,現在要容納2300人。
一個原本只有612位『原住民』的老三餘村,租房戶卻超過7000人。
一個當地人口不足千人的壽保莊村,現在需要應對膨脹了6倍的人口壓力。
但社區的承載能力並不是無限的。
『一間房的租金300塊,還算可以。』老三餘村,一位來自山東、做食品生意的租戶馬女士告訴記者。馬女士三口人的棲身地是一間不到10平方米的出租房。馬女士透露,房主一家5口人,總共有14間出租房。記者粗略一算,房主每月可有4200元的穩定收入。
『「瓦片經濟」解決了本地居民的經濟問題,但挑戰的是社區的承載力。』西紅門鎮一位負責人表示。而人口承載能力,對應的是所能享有的有限的公共服務資源。據估算,當地的垃圾清運消納費用、水費費用總支出與人口比例,從1比1已經增長到了7比1。『以前人少感覺不到,現在,特別熱和特別冷的天,用電高峰期就老跳閘。』老三餘村村民梁吉燕對人口的增加很有感觸。
對於封閉式管理,『意見』最多的是本地居民。老三餘村一位村民在閑聊中告訴記者,他們一個最主要的擔心是:外來租房的客源減少。
村綜治中心一位工作人員卻道破了其中的緣由:『有些房主只知道要錢,而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不管房屋用途、不管存在隱患,甚至出面保護,形成了利益共同體。』
而對於一些網絡和學者的質疑,西紅門鎮一位負責人回應說,北京城鄉結合部的鄉村已經到了『受不了』的地步。『來現場看看就知道了,不能只是空洞地強調「活潑」的村莊,卻對超負荷的擁擠不堪如蟻穴般的出租房群落惡劣的生存環境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