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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北方網訊:聶嘉今年41歲,南開區預審支隊副支隊長。從警20年來,他曾經做過治安警、戶籍警、刑警。2004年來到南開預審支隊後,十年來每年都要過手近百起案件,很多案件都辦得很漂亮。在聶嘉看來,預審是一個專業性很強的部門,對民警的要求很高,民警必須懂得各類社會雜學、心理學等。預審員不但要有能打能拼的刑警作風,還要不斷讓自己在文化上做加法,想盡辦法掌握犯罪嫌疑人的心理活動。十年預審生涯,聶嘉獲得過三次個人嘉獎,榮立兩次個人三等功。而他個人最看重的,則是自己辦過的每一個案子,都已經盡到全力,問心無愧,做到了對社會負責,對法律負責。
查明動機傷害變故意殺人
2005年,聶嘉接手了一起故意傷害案。案情轉過來時,基本事實看似比較清楚:一名外地男子與同樣來自外地的一女孩談戀愛,女方想中止交往,男子就三番五次想約她出來。春節前後,女孩耐不住男子的無理糾纏,決定做個徹底了斷,就和男子約在了迎水道附近見面。見面後女孩還是不同意繼續交往,結果男子進入了一種近乎歇斯底裡的狀態,女友極力反抗,男子更是惱羞成怒,於是用事先准備好的刀片,兩下就劃傷了女友的脖子,構成輕傷。當時有群眾撥打了110報警。男子以故意傷害罪被批准逮捕。
聶嘉接到案卷後,用了整整兩天時間看卷,隨後又走訪了被害人的父親,問清楚被害人到底是在哪種情況下被約出去的,確定了當時被害人不存在與犯罪嫌疑人繼續交往的可能。聶嘉又回到了案發現場,通過在場保安和報警群眾,挖出來新的證據:當時男子幾乎陷入瘋狂,大聲嚷嚷著『你不跟我搞對象,我就弄死你!』有了這些證據,聶嘉認為這起案件不是一起簡單的故意傷害案。犯罪嫌疑人性格扭曲,存在著更嚴重的暴力犯罪可能。被害人的傷處在頸總動脈,如果傷口再深1毫米,就可能危及生命。案件定性應該是故意殺人未遂。
在掌握了這些證據後,聶嘉提訊了犯罪嫌疑人,問他:『你的刀片在哪兒買的?』『一個土產店。』『你買刀片准備乾什麼?』『過年了,我想在家刻窗花。』『你連剪紙都不會,會刻窗花?你到底想乾什麼?』……在聶嘉的步步緊逼下,犯罪嫌疑人終於承認:自己當時准備刀片,確實存了要把對方置於死地的心思,要是沒有周圍群眾的阻攔,他可能已經把女友殺死了。最後這個案件以故意殺人未遂提起公訴,犯罪嫌疑人被判處有期徒刑13年。聶嘉覺得自己終於對被害人有了一個交代。
認真細致落實復雜詐騙案
2010年,聶嘉辦理了一起詐騙案,這起案件每個被害人的遭遇都很類似,案情也不復雜,但因為被害人人數眾多,在取證上讓預審員經歷了很大的考驗。
當時,被害人張某報警稱,自己在某網站上看到有人出售會計資格考試題。由於他急於參加考試,就給對方打了2500元拿到考題。結果一參加考試,發現題目滿不是那麼一回事,就到學府街派出所報案。經過偵查,公安部門很快抓住了這起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後犯罪嫌疑人因為涉嫌詐騙被轉到預審。聶嘉在接觸中發現,對方好像總是在極力討好民警,態度有些不正常,聶嘉覺得這件案子應該還有其他的隱蔽案情。
聶嘉當時掌握了嫌疑人常用的手機號、QQ號和網名。聶嘉隨後搜索了這些手機號、QQ號和網名,網上出現了大量買賣各類考試試題的信息。聶嘉想:這麼大量的信息,怎麼也得辦成幾起,不可能就這一起案子。聶嘉通過公安內部全國案件檢索系統,把相關類型案件全部進行了檢索,搜索到有關報警200餘條,涉及十多個省市。
隨後,聶嘉開始了艱苦的打電話過程,和這200多條報警記錄涉及的所有當事人都進行了電話聯系,電話整整打了兩天。這些被害人中,雖然每個人被騙的錢數都不算多,但加在一起,被騙金額卻達到了近30萬元。打電話的過程裡,有的被害人口音重,和聶嘉有語言障礙,聶嘉只好一遍遍喊話、重復;有的怕個人隱私泄漏,不肯和警方合作,聶嘉就要反復說明、勸解、下保證……最終,有120位被害人選擇了和警方合作,認定了犯罪嫌疑人的詐騙事實。聶嘉接著還完成了對這120位被害人的取證,拿到了大部分被害人當時給犯罪嫌疑人匯款的匯款憑證。這個案子案情復雜,要求預審員必須把活兒乾得非常精細,聶嘉出色地完成了這份工作。最後,這起被害人眾多的詐騙案的犯罪嫌疑人被判處有期徒刑4年,罰金25萬元。『也許一些被害人被騙的錢追不回來了,但是犯罪嫌疑人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別人也不會再被他騙,我就很滿足了。』聶嘉說。在這起案件庭審結束後,還出現了很有意思的一幕,犯罪嫌疑人看見聶嘉,說:『對您我是真服了,一件件都給我查清楚了。以後我絕對不敢了,不費這勁兒了,我再也不跟公安局對著乾了!』
一把門鎖『撬』出連環竊案
2009年,聶嘉接手了一起上谷、奧城周邊的連環盜竊案。案件開始,公安機關只掌握一起犯罪事實:犯罪嫌疑人齊某在上谷商業區某寫字樓盜竊了2萬餘元的現金、物品等。公安機關通過兩個多月的偵查,將齊某逮捕。聶嘉接到案子後,在審理中發現,齊某作案後把一些物品藏在了女廁所的頂子上,而且整個作案過程靠打車來去,行動詭秘,反偵查意識極強,據此推斷齊某身上很可能不止這一起案件。聶嘉繼續通過調取周邊監控錄像、分析其作案手法,逐步堅定了自己的判斷:齊某應該是一個職業慣偷。
他隨後調取了案發地周邊近兩年的報警記錄,並調取了所有涉案單位的監控錄像,逐步掌握了齊某的行竊軌跡:每次作案,齊某都會背一個大包,戴一個棒球帽,全程戴手套並使用大號液壓鉗子等工具。聶嘉同時通過對相關信息的提取,確定了多起案件齊某都具備作案時間。在齊某家中進行搜查,還發現了與監控錄像中一模一樣的棒球帽。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齊某。齊某在一開始的提訊中卻表現得非常小心:每說一句話,都要經過深思,生怕說錯。到底要怎麼做纔能叫齊某承認犯罪事實呢?聶嘉很清楚:自己必須找到一個准確的突破口,只要把這個關鍵點突破了,以後的審訊就順利了。也就是說,自己必須在審訊中用有力的證據震住對方,讓對方敬畏起來。
聶嘉重新翻閱了所有的案卷,終於找到了一起案件:這家公司被盜時撬鎖方式很特殊,該公司的門鎖在門中間,犯罪嫌疑人是把門把卸了,再推門進去的。聶嘉找到了這家公司,卻發現公司已經換了房主。聶嘉想辦法找到了原來那家公司的老員工,證實當時門是怎麼鎖的,具體是個什麼情況,結果證明與嫌疑人作案特征高度吻合。在又一次提訊中,聶嘉拿這個案件開始發問,終於『撬』開了齊某的嘴巴。
聶嘉認為,預審其實是個以點帶面的過程,萬事開頭難。果然,齊某在交代了一起案件後,隨後又交代了四十多起案件。聶嘉深入細致的調查方式讓齊某徹底服了。因為事先經過了大量的調查,掌握了足夠的證據,聶嘉描述起每一起案子,都能給人身臨其境的感覺,幾乎是現場的完整還原。這給了齊某巨大的心理壓力:自己說不說,都跑不了了,說了的話,還能認定個自首。最終,齊某如實供述了自己跨越河西、南開兩地作案40餘起、涉案200餘萬元的犯罪事實。
回憶起這起案件,聶嘉坦言,自己在辦案過程中對齊某是有同情心的,齊某的年紀跟自己差不多,女友是外地人,家裡條件不好,父母都有病。齊某做過消防監理工作,對於商家結構、防火通道在哪都比較熟悉。齊某的盜竊所得,大部分都用在了給父母治病上。案發後,齊某的母親坐公交車來看他,為兒子求情,那場面確實讓人心酸。但是同情歸同情,預審員必須明白自己肩上的責任,多麼豐沛的情感,也不能違背法律的尊嚴。
嚴謹取證為女孩討回公道
聶嘉曾經靠自己嚴謹細致的取證功夫,為一名慘遭奸淫的女孩討回了公道。
事發時這名女孩還沒滿18歲,在天津一家企業打工,平時住在集體宿捨。一名男子一直追求這個女孩,想和她『處朋友』,女孩不同意,但也沒有明確拒絕。一天,男子到集體宿捨找女孩子,女孩還是不同意和他搞對象。男子就說:『那也行,我帶你出去玩會兒總可以吧?』女孩同意了,男子騎自行車把女孩帶到了天拖廠區內的一個偏僻處,毆打了女孩,並實施了奸淫。事發後女孩很害怕,當天就回了山東老家。女孩的姐姐知道了這件事,帶著女孩回到天津報案。
因為案情不復雜,刑警短短幾天把嫌疑人就逮捕了。案件轉到預審的時候,犯罪嫌疑人始終拒絕交代。因為案發現場沒有第三人,唯一的證據就是被害人的指控。證據意識很強的聶嘉看了案卷後,第一感覺就是證據很弱,如果只是這樣案子很可能搞不成:犯罪嫌疑人沒有口供、現場沒有第三人,也沒有事後DNA記錄……聶嘉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給被害女孩打了電話:『當時的內褲還在不在?洗沒洗?』『在,沒洗。』得到這個答案,聶嘉松了口氣:『馬上把內褲帶過來送檢。』聶嘉同時安排送女孩到醫院做了處女膜鑒定,經鑒定,女孩的處女膜新鮮破裂,內褲上的DNA與嫌疑人相匹配。男子和女孩發生過性關系可以確定,但是犯罪嫌疑人隨時可以不認賬:他完全可以說這是雙方自願發生的行為,法院還是沒辦法對強奸進行認定。
聶嘉就又去了一趟案發現場,現場非常偏僻,人跡罕至。聶嘉啟發被害女孩進行認真回憶:『當時有沒有人看到你們,看到他騎車帶你進來?』女孩終於想到:『之後我們出來時,有保安拿電筒照我了!他就說我們是在搞對象,我當時頭發散了,脖子也被他掐過,還在哭,但是因為特別害怕,又覺得丟人,就沒敢跟保安說實話。』得知這一關鍵情節,聶嘉趕緊跟天拖廠區聯系,找到了當時巡邏的保安。聶嘉很有技巧地問:『你當時看到這倆人的時候,第一感覺是什麼?』『這女的披頭散發,還有眼淚,兩個人不太像是搞對象的,人家搞對象的不得在一塊兒摟摟抱抱的?走的時候女的還不肯上車。』保安的證詞與女孩的描述全部吻合。案件終於有了比較全面的證據。犯罪嫌疑人的強奸行為終於得到認定。
『預審的筆錄應該是很完整且貫穿著縝密思維的記敘文,時間、地點、當時天氣、人物表情、周圍環境、心理活動都要有,這樣纔能構成完整的證據鏈條,其實這樣的筆錄背後是預審員大量艱苦的工作,最後讓犯罪嫌疑人罰當其罪。』聶嘉這樣總結自己的取證、筆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