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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北方網訊:張偉,公安北辰分局預審員,今年34歲。從小,他就夢想成為一名警察,2005年開始進入公安系統工作,先是當了6年社區民警,從2011年4月開始從事預審工作。在張偉看來,預審是公安機關對於刑事案件的最後一道關口,而訊問,則是真正『進入』一個案件、或者讓案件取得突破的關鍵。為此,張偉總是特別認真地對待每一次訊問,爭取從嫌疑人口中挖掘出更有價值的線索。
比對DNA層層剝離查出真相
去年年初,張偉辦理了一起兩名嫌疑人參與的搶劫案。案中的兩個嫌疑人都是前科累累。
這次被捕後,通過比對DNA,發現其中一人與兩年前發生在北辰區一名按摩女被打致死的案件有關。當時那個案件的案情很簡單:雙方打架,一方用磚頭拍了按摩女一下,拍完就跑了,按摩女後來死了。因為案件時間比較長了,又是一起命案,警方在發現這名搶劫犯可能就是那個殺人嫌疑人後,成立專案組開展調查。
張偉參與了這起案件的調查,在對嫌疑人的訊問中,張偉發現,這名嫌疑人一直不承認有打人致死的事,說自己什麼都不記得了。但他的態度也會有某種突然的變化,例如有的時候會在被問到某個問題時,一下把頭低下去,不敢看預審員。張偉覺得這其中肯定有問題,要不他說了假話,要不他隱瞞了一些事情。
張偉突然想到:當年的那個案子裡,嫌疑人是和另外一個人一起去北辰吃飯做按摩的,因為結賬時和開始約定的價錢不一樣,纔與對方多人發生口角並動手,嫌疑人用磚頭拍了按摩女,對方也用鐵鏈子給他來了一下,參與打架的另一名嫌疑人也一直沒找到。張偉於是進行了大膽的假設:那個人會不會就是這次一起參與搶劫被抓獲的人?他會不會提供一些有價值的線索?
張偉轉移了訊問的方向,轉而從『同伙』下手,另一名嫌疑人的搶劫供述比較詳細,卻聲稱對打死按摩女這件事『想不起來』了。張偉就換了個問法:『你們倆有沒有一起打過架?』『有過。』『在什麼地方打的?』『地方說不好,好像是個按摩的地方,他還受傷了,回家之後上的藥。』此人的敘述跟當時現場的情況吻合了,再加上有血檢的證據,張偉更有信心了。隨後,張偉共對兩人進行了19次訊問,通過他們說話中的矛盾點,層層剝離,最終迫使狡猾的打人致死的嫌疑人承認了自己的犯罪事實。
其中最大的突破點,就是該名嫌疑人頭上的一道傷疤。開始這名嫌疑人不承認自己打架,張偉就問他:『你頭上的疤是哪來的?』『在單位磕的。』『哪磕的?怎麼磕的?』『我記不清了。』『小疤你記不清,這麼大的疤你會記不清?是不是你打架弄的?』
最終該嫌疑人不得不承認這塊疤痕確實是當年打架造成的,並且交代當時確實跟按摩女打起來了,拍了一磚頭後也不知道對方是死是活,就跑了。就這樣,張偉憑借自己專業又耐心的審訊,終於讓這起陳年命案真相大白。
細致訊問變更『親爹後媽』罪名
張偉曾經辦理過一起『特殊』的案件,這起案件中被害人的樣子,讓張偉現在提起來,眼中仍有淚光。
北辰區某村,一名不到12歲的女孩突然死亡。女孩父母離異,跟著自己的親爹後媽一起生活。女孩死後需要開具死亡證明,親爹後媽纔將女孩死亡的消息通知了女孩的親生母親。母親來了之後一看孩子,就覺得不對勁兒,於是報警。經公安北辰分局刑偵支隊偵查獲取大量證據後,案件被移送起訴至檢察機關,後檢察機關以涉嫌虐待罪將女孩的親爹後媽批准逮捕,案子轉到了預審支隊。
案子到了張偉手上後,張偉沒有著急進行訊問,而是先仔細查看了案卷,這一看卷,就發現了問題:女孩的親爹後媽在很長時間內,不讓孩子上學,不准出屋,十來歲的孩子就一直被獨自關在一間沒有玻璃、窗戶上只糊著塑料布的土坯房裡。
張偉看完案卷,認為案子的證據沒有問題,關鍵是找出女孩的親爹後媽這麼做的真正動機,以分清他們的罪責。
在訊問前,張偉對兩名嫌疑人的親戚、鄰居進行了調查,希望能了解更多有關案件的背景。原來,女孩的後媽和親爹結婚時,帶來一個自己的親生女兒,後媽覺得丈夫的女兒既不聰明,又和自己不親近,是個『累贅』。這名男子性格懦弱,懼怕妻子,什麼都聽她的。張偉同時還了解到,這對夫妻性格怪異,男的打工,女的種地務農照顧家,平時不跟任何鄰居接觸。掌握了這些情況,張偉纔著手進行對兩人的首次訊問。訊問進行得並不順利:後媽比較精明,盡力回避關鍵問題。張偉轉而訊問該男子,其情緒很不好,訊問常因他的哭泣而中斷。
張偉用了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分析法條,准備訊問提綱,因為張偉認為這兩人對女孩放任不管,可以構成間接故意殺人的動機,但當時沒有任何確定的證據。這個主觀『動機』必須靠預審員去『問』出來。
隨後的訊問中,該男子仍然處於情緒極不穩定的狀態,在張偉問到這個女孩時,他幾次說到妻子認為這個孩子是個累贅,所以就隨她去。窩囊的他也不敢說什麼。再審女孩的後媽,她開始時還很堅持,經過張偉堅持不懈的訊問攻心,終於承認了自己的主觀想法。這個案子裡女孩的親爹後媽,最終以故意殺人罪被移送檢察機關,法院也以故意殺人罪對兩人進行了量刑。
深挖線索拿下持刀搶劫嫌犯
今年3月的一天,一名外地中年男子急匆匆走進公安北辰分局北倉派出所的大門,對值班民警稱他剛剛在一個發廊內用菜刀將一名女子的胳膊砍傷,現來投案自首。民警一邊對該男子進行審查,一邊火速趕往現場進行調查取證。在發廊民警得知,被砍傷的女子是發廊的一名店員,與該男子素有矛盾。
在派出所裡,該男子交代了自己持菜刀傷人的事實。經審理,外地男子被依法刑事拘留。按照辦案流程規定,案件被移交至分局預審支隊,交由張偉審理。在對嫌疑人進行提訊時張偉發現,每當問起他的家庭成員情況時,他總是躲躲閃閃,而且神情異常緊張。為什麼嫌疑人提起家裡人就神色慌張,他家裡到底有什麼人,難道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憑借高度的職業敏感性,張偉覺得嫌疑人一定有意隱瞞了什麼。經請示支隊領導,張偉和他的同事趕赴嫌疑人的老家,在當地警方的協助下很快了解到嫌疑人在老家曾有一妻一子,妻子兩年前因病過世。自從他來天津打工後,他的兒子便獨自一人在老家生活。據當地警方講,其子平日是個浪蕩公子,整日游手好閑,和幾個狐朋狗友經常出入酒吧、KTV等場所,曾於一年前伙同他人在原籍持刀搶劫作案數十起,案發後一直外逃,後被當地警方列為網上逃犯,至今下落不明。
查明真相後,張偉迅速返津繼續展開工作。張偉發現,原來嫌疑人之子於數月前來津與其父住在一處,其父『犯事兒』後不知去向。張偉反復做嫌疑人的工作,促使嫌疑人講出了其子的落腳之處,其子最終被警方抓獲歸案。
帶病連軸轉查明盜竊案
在3年多的預審生涯裡,張偉最難忘的,就是查處一起系列盜竊案的那段日子。查案期間,他的身體出現問題,但他忍痛堅持,終於讓這起線索龐雜的盜竊案順利結案。
這起案件的發案,是連續有人不同時間報警,說自己家的財物被盜。公安部門接到報警後,迅速開展工作,並很快把6名嫌疑人抓獲。張偉接到這個案子時,光案卷就有十二本,摞起來有半米多高。光是把案卷看完,就用了整整10天。為了把案卷分析得更加透徹,張偉還自制了一個共有27頁的『案件一覽表』,連續一個月沒有回家,每天都乾到凌晨一兩點。他的身體開始有些不舒服,先是感覺心口疼。有一天疼得特別厲害,去廁所時都站不起來了,他就想辦法自己挪回了辦公室的沙發上想休息一會兒,結果早晨一醒過來,發現自己半邊身體完全動不了了,一動就疼得直流汗。張偉當時有點忍受不住,眼淚就那麼流了下來:『自己這纔剛過30歲,還沒孩子呢,而且一生的抱負都在公安,這要是真癱了可怎麼辦啊?』同事和隊長來了之後,幾個人都抬不動他,張偉直接被『120』送進了醫院。經過多項檢查,張偉被確診為肋間神經炎。據醫生講,這個病就是長期勞累過度、抽煙、睡眠不足引起的,需要好好休養。預審員辦理的每個案子,都有審結期限,要是張偉把這個案子當時轉給別人,這個光看卷就要10天的案子,很可能不能按期結案。於是張偉選擇了繼續堅持,每天讓妻子攙扶著自己打車到單位繼續查案,一直到案件順利結案,被移送起訴到檢察院,他纔回家休養。『我要對我的工作負責,在那種情況下,這是我唯一的選擇!』張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