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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10月5日,李新環在江西安遠縣下莊小學他資助的學生付勝權家中。
李新環生前照片
離休後,本應該在家安享晚年,可他卻怎麼也呆不住,騎著自行車一次次踏上通往革命老區的路,不管路途崎嶇坎坷,只為尋訪先烈們戰斗的足跡,把革命的火種播撒在孩子們的心間。
十幾年來,他沒給自己和老伴兒置辦過一件新衣服,甚至沒給最疼愛的小孫子花過一分錢,但他卻把畢生的積蓄都奉獻給了革命老區的孩子們,用自己的餘熱點燃祖國未來的希望。
李新環,南開區水上公園街水上公寓社區離休乾部,共產黨員。2009年10月24日,那顆始終牽掛著黨和人民的心永遠停止了跳動,享年85歲。
在離休後長達25年的時間裡,李新環老人騎車10萬多公裡,足跡遍布全國15個省、市和地區的革命聖地,憑吊烈士陵園、參觀紀念館100多個,先後走訪乾部、群眾上千人,查閱檔案資料數萬冊,整理革命史料50餘萬字,為本市及河北、江西及東三省等兄弟省市提供了大量的黨史資料;他先後擔任了80餘所中小學校的課外輔導員,為青少年做愛國主義教育和革命傳統教育報告1300多場,聽眾達60多萬人次;他先後資助了61名特困生,資助的款物超過20萬元。其中,有10個孩子考上了大學,2人已經畢業走上了工作崗位。
騎車行走10萬公裡
只為做黨的宣傳員
參加革命幾十年,李新環從當年的『小八路』變成了花甲老人。唯一不變的,是他對黨永恆的信念和對烈士遺屬的掛念。3位犧牲戰友的父母、3位八路軍的房東和2位曾經掩護過他們的孤寡老人都成了他的『爹媽』;而他曾經戰斗過的地方的那些貧困家庭的孩子則成了他的『兒女』。李新環定期給他們寫信,伴隨著深情的問候和真摯的祝福,一筆筆善款也從天津『飛』到了他們的手中……閑暇時,回想起戰爭年代戰友流血犧牲的一幕幕,李新環心裡久久不能平靜。他決定要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到曾經戰斗過的地方,憑吊戰友、完善革命史料、開展青少年愛國主義教育和革命傳統教育。『他總說,盡管黨和政府沒有忘記這些為革命事業作出貢獻的人們,但國家現在並不富裕。我是一名共產黨員,我有義務,也有責任為黨和國家分懮,盡自己一份微薄的力量。』李新環的妻子、共產黨員訾娟娟回憶說。
1984年,在妻子的支持下,李新環騎著他那輛破舊的28型自行車,揣著路費上路了。一只黑色人造革提包,幾件換洗的衣服,一把水壺、幾種應急藥品就是他全部的行囊。誰也沒有想到,他竟然在這條路上一走就是25年;更沒有讓人料到的是,他這一走竟然和革命老區的貧困學生結下了不解之緣。
李新環老人第一站選擇的是東北。那片黑土地是他兒時生活過的地方,那裡是他投身革命的地方。從天津到黑河,李新環老人一走就是兩個多月。他沿途憑吊烈士陵園,參觀革命紀念館,尋訪先烈們戰斗的足跡,並參考各種史料將先烈們的事跡不斷完善,然後再將這些編撰成宣講材料,讓革命先烈的光輝形象更加生動地展現在青少年面前。
『有個老八路騎著自行車來講革命故事,』他走過的沿路,消息流傳,附近學校的師生就在路上迎候,問:『您是來做報告的老八路嗎?』於是他就這樣被攔到學校加了一場報告會。這樣的例子數不勝數。
當年,東北的市政基礎設施還比較落後,山道崎嶇,坑窪不平,有時根本就無路可走,遇到這種情況,李新環就推著車子,一步一步往前捱,有時一推就是好幾十裡;趕上雨天,大雨傾盆,山路泥濘更是一步三滑,他只得扛起自行車在爛泥中蹣跚趕路。當地黨史部門和教育部門的負責同志得知該情況後非常感動,多次提出要用汽車送他一程,但都被他婉言謝絕了。他說,毛主席曾講過東北抗日聯軍的艱苦程度可以和紅軍長征相比,我要沿著抗聯的足跡走一走,聽一聽老百姓的述說,這樣我給孩子們講起來感受纔深。回到天津的時候,他的內衣褲和肉都粘到了一起,上邊都是血痂。
李新環在一份小結中寫道:『今年10月1日新中國成立60周年,為迎接這一光輝的日子,用史實對青少年進行革命傳統教育,激發大家的愛國熱情。春節過後,先在擔任校外輔導員的大中小學,宣講6場,面對不同聽眾要以大量史實說明新中國來之不易。今年計劃迎接新中國成立60周年,宣講60場,現已宣講23場。』署名『黨的宣傳員』。
據不完全統計,李新環生前共為天津和外地青少年做傳統教育和愛國主義教育報告1300多場,聽眾達60多萬人次,擔任80多所學校的課外輔導員,師生親切地稱他為『活教材爺爺』。他牽線搭橋為天津與各地農村30多所中小學結對子、手拉手,溝通感情,校際之間互幫互助,使數以千計的城鄉同學交上了知心朋友。
25年傾囊相助
為了革命老區的貧困孩子
在給孩子們進行巡講宣教中,李新環親眼目睹了東北革命老區一些學校的簡陋和殘破,目睹了許多孩子因交不起幾十元的學費而被迫輟學的揪心一幕。看著夏不遮雨、冬不擋寒的教室,望著教室窗外那一雙雙渴望知識的眼睛,李新環老人的心都要碎了。老人暗下決心,一定要把窗外那些無助的孩子們領進教室。從此,老人在整理先烈事跡、給孩子們進行愛國主義教育和革命傳統教育的同時,又多了一項任務-資助貧困學生完成學業。就這樣,老人一路跋涉,一路尋訪,一路宣教,一路資助。餓了,就拿出乾冷的饅頭,就著冰冷的水吃下;累了,就找個背風向陽的地方坐下來,邊整理宣講材料邊休息會兒;困了,就在學校教室裡的課桌上將就一夜,天亮後,推起自行車繼續前行……
『又黑又瘦,渾身上下特髒。自行車都散架了,顯得更加破舊。臨走前給他新做的衣服、兜裡的錢也都沒了,身上穿著一套不知從哪兒弄來的破衣服,那模樣就跟個「乞丐」似的,狼狽極了。當時我都快認不出來他了。』回憶起剛剛助學回來的的丈夫,訾娟娟依然心疼不已。在東三省革命老區孩子們的信件中,一張照片映入了訾娟娟的眼簾-孩子們簇擁著李新環,天真的笑容掛在每個孩子的臉上。緊挨著李新環的孩子身上穿的竟然就是自己為丈夫新做的那件衣服。
救助老區失學兒童,是李新環回饋老區人民的報恩之舉。他時常掛念這些原本素不相識的孩子,寫信詢問他們的學習情況,有時間就去看他們,老人的愛心在每個孩子的心中早已生根發芽。1994年,李新環到河北省武強縣宣講革命傳統時,偶遇一個叫杜立華的孩子因家庭遭遇不幸而面臨失學,老人當即將隨身攜帶的200元錢交到杜立華父親手中:『讓孩子讀書吧!』此後一直資助杜立華從小學保送到縣重點中學,過年還接杜立華到自己家中過節。2003年,杜立華考入武漢工程大學,逢人就講:『天津有個爺爺救助我,我纔又上學。』如今,杜立華已經大學畢業,入了黨,走上了工作崗位。2006年7月,他在給李新環的信中寫到:『您努力是為了孩子,更是為了祖國。是您給了我們「怎樣做人,做一個什麼樣的人」的最好回答。』
在25年的『扶貧助困愛心路』上,李新環騎著自行車不斷播撒著愛和希望,盡自己最大能力幫扶革命老區的貧困學生,每次資助多則數千元,少則幾十元。可誰又能知道,他要求自己和家人在生活上力求節約和簡朴。家裡沒有高檔家具和時髦用品,平時粗茶淡飯。老伴訾娟娟一件毛衣穿了8年,腋下破了兩個洞,仍捨不得買一件新的。十幾年來,他沒有給自己和老伴兒置辦過一件新衣服,甚至沒有給最疼愛的小孫子花過一分錢。因為他知道,他多省下一分錢,就能多資助貧困生一分錢……
漫長的『愛心路』上,李新環歷經坎坷,但無論多麼大的困難老人都咬牙挺了過來。夜宿小店曾遇到過盜賊、跋山涉水曾跌倒摔傷……但這一切並沒有使他產生怯意,就連老伴兒因股骨頭壞死、手術後需要照顧,也沒能阻止他前進的步伐。因為他知道,革命老區的那些貧困學生還在期盼著他……
一生獻給黨
用有限生命詮釋無限信念
隨著年齡的不斷增大,已過耄耋之年的李新環身體大不如前。他總是說,自己歲數越來越大了,宣講不了幾次了,趁現在還能動,更要多給孩子們講講課,多關心一下那些貧困家庭的孩子們。
2007年3月底,和往年一樣,李新環騎著自行車開始了本年度的宣講行程。他計劃到河北省的青縣、滄州、泊頭、武強等十幾個市縣,為幾十所中小學的學生做革命傳統教育講座,到當地的烈士陵園憑吊革命先烈,看望烈士家屬,預計行程約1500公裡。
然而,他出發僅半個月後,就病倒在武強縣的巡講課堂。兒子李小兵聞訊後,立即趕到武強縣醫院,將高燒不退的父親火速接到了本市第一中心醫院。經診斷,李新環患上了病毒性堵塞性肺炎。經過搶救,李新環脫離了危險。家裡人都想,這次李新環算是撿回了一條命,以後他可能再也不敢出去『玩命』了。但誰也沒有想到,李新環病愈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尋找被家人藏起來的那輛自行車。『他從來沒跟我們發過這麼大的火,當時真的急了。我們擔心他出現意外,只好把那輛自行車又給他找了出來。』訾娟娟無奈地說。
2009年初,李新環的身體每況愈下,多年在外的長途跋涉和勞累奔波,使他的身體嚴重透支,腿腳沒勁,並經常出現咳血現象。他感覺自己時日無多,但是他並沒有將這一切告訴家人,而只是將每年給孩子們所做的愛國主義教育和革命傳統教育報告從200場減到了100場,將巡講范圍縮小到了本市周邊地區。就這樣,他依然拖著病重的身體,打起精神,以『學習實踐科學發展觀活動』為主題,繼續進行宣講活動。
他堅持每天到報欄更換報紙,在社區內向居民宣傳、倡導文明的生活方式;堅持為社區黨員講黨課,對社區青少年進行愛國主義教育;他定期到區啟智學校給那些需要關愛和溫暖的孩子們講故事、獻愛心,鼓勵他們自強不息,頑強拼搏。妻子、孩子都勸李新環不要這麼拼命,慢慢講、慢慢來。但李新環心裡清楚,他已經進入了『生命倒計時』。
2009年7月,李新環又一次病倒了。當家人把他送到醫院搶救時纔知道,老人患了肺癌,而且已經到了晚期。這次,李新環徹底被病魔擊倒了。盡管他心裡還在惦念著那些尚未整理的先烈資料;那些烈士家屬和那些讓他牽掛一生的貧困學生。但是,他再也站不起來了……
李新環被癌魔折磨得奄奄一息。昔日高大、健壯的身材如今變得那樣乾枯、孱弱。他骨瘦嶙峋的身軀緊貼在床鋪上,閉合的雙眼塌陷在眉骨間,喉嚨中不時傳出『拉風箱』似的喘息聲。此時,他同癌魔已抗爭了100多天。
他睜開迷茫的雙眼,拉著老伴的手說:『我這20多年的收入都資助給了貧困學生,沒有給你和孩子們留下任何東西,反而讓你們替我擔心,真的感謝你!我死之後,喪事從簡,千萬不要給組織添麻煩,千萬不要通知那些孩子們。唯一令我感到遺憾的是,今年計劃要給孩子們巡講100場,可到現在我纔講了60來場,我沒完成任務呀!』
『為黨奮斗七十年,前進路上不等閑;如今含笑離世去,誓將理想化意願。』懷著對黨的事業的無限忠誠和對貧困學生難以割捨的牽掛,李新環老人用一首名為《含笑去》的自著小詩對自己的一生進行了總結。24小時後,這顆貧困生心中的希望之星永遠隕落了。
如今,伴隨老人宣講和助學的那輛破舊的『飛鴿』牌自行車,被水上公寓社區收藏在榮譽室內。車架上的黑色油漆早已斑駁,車把和瓦圈的電鍍也失去了光澤,只有鏈條和鏈盤被磨得?亮。它,無言地見證著李新環老人10萬公裡的宣講路25載的助困情。